楚祐抽动的尾指又放松了下来,神情镇定地对着皇帝道:“皇兄,夏侯卿此人心狠手辣,杀戮成性,不仅有屠人十族的暴行,更曾于奉天殿上当场击杀御史,令人发指。” “此等凶名在外之人,臣弟以为此人之言不可信!” “近来,越国圣人重病,越国内忧重重,夏侯卿阴险狡诈,定是他有意挑起我大景内乱,一来为他越国免除外患,二来也是想坐享渔翁之利。” 楚祐一番言辞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令人完全挑不出错处。 顾燕飞含着甜丝丝的蜜饯海棠,心道:他这么能诡辩,没去都察院当个御史真是可惜了。 楚翊却是低笑了一声。 “内乱?”楚翊挑眉,笑容温润,一副不解的样子,“为何七皇叔会觉得夏侯尊主是想挑拨我大景内乱?” “还是说……” “七皇叔已经知道夏侯尊主送来的那份卷宗里写的是什么了?” 楚翊的眼中笑意更甚,话中之意却犀利无比,就差直接质问,康王到底在心虚什么! “……”楚祐意识到自己失言,颊边的肌肉一跳,脸上板得如寒铁般。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见皇帝慢慢地以茶盖一下一下地在茶盅上随意拨动着,细微的瓷器碰撞声衬得周围更显得静谧。 楚祐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沉声道:“皇侄多想了,本王如何知道夏侯卿送来的卷宗里写了什么,本王只是不信越国人罢了。” “皇侄在越国八年,越国人是如何奸诈,皇侄想来最清楚了吧?” 他刻意拔高的音调此时听来尖锐而又刺耳,冷冷地看着楚翊:楚翊可以给自己挖坑,自己也一样可以! 对于楚祐自以为反击的挑衅,楚翊笑而不语,手里的那把折扇又轻轻地扇动起来,带着他一惯的优雅。 明明他温文的笑容如春风化雨,可配上他的动作,却莫名地透出一股难言的嘲讽。 楚祐的尾指不自禁地又抽了抽,胸中一阵翻滚,眼神阴冷。 另一边的顾燕飞也在看楚翊,不过,她看的是楚翊拇指上戴的翡翠玉扳指。 玉扳指上刻着线条简练的麒麟纹,温润的翡翠玉料衬得他的手指白皙细腻,玉竹般的手指愈发修长。 这玉扳指他戴着真是好看!顾燕飞在心里颇为自得地赞道。 她就知道她选的这个翡翠玉料适合他,她雕得也好! 下回她再送他什么呢? 顾燕飞正思忖着,忽然,她半垂的眉睫一颤,朝门帘的方向看去,下一瞬,门帘被人从外面打起,一个中年内侍疾步匆匆地挑帘进来了,禀道:“皇上,大长公主殿下刚刚醒了。”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楚祐也就闭上了嘴,关于夏侯卿与卷宗的话题就此终止。 皇帝率先起了身,楚翊、顾燕飞与楚祐也都随皇帝去稍间看望凤阳。 太医院的两个太医也在里面,太医令滔滔不绝地禀了一通,说他们刚刚又给凤阳把过脉,凤阳气血不足,气滞血瘀,阴阳皆虚云云。 太医令说的那通话在楚祐听来都是废话,没半个重点,楚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放心上,他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晦暗不明地望着躺在榻上的凤阳。 凤阳虽然醒了过来,但依然很虚弱,勉强笑了笑,只跟皇帝说了一句“劳皇上担心了”,就又沉沉地睡去了。 沉睡的凤阳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发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