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他们怎么叫唤,楚祐都一言不发,恍然未闻般。 顾云嫆定了定神,柔声对着隔壁牢房的顾简交代道:“父亲,您照顾好祖母……” “你到底走不走?”锦衣卫粗鲁地打断了顾云嫆的话,即使是面对堂堂康王,依然是气势凛人。 顾云嫆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去看楚祐,昏暗的灯光在他的脸庞上投下一片暗影,衬得他五官深刻而又冰冷。 可他的大掌是那么炽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他强势而不失温柔地拉着顾云嫆清瘦的小手就往外走。 当提着灯笼的锦衣卫随楚祐、顾云嫆离开时,灯光也随之远去,周围越来越暗,黑暗一点点地将他们吞噬。 黑暗带来了不安、恐惧与焦虑。 望着楚祐渐行渐远的背影,顾简忽然就心生一种对方似乎永远不会再回头的感觉,心跳怦怦失控。 他咽了咽唾沫,满头大汗地看向了对面牢房的顾老太太,惶惶不安道:“母亲,万一……” 万一,连康王也救不了顾家,那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全家会被斩首,还是流放三千里? 顾老太太整个人瞧着苍老了十来岁,鬓间俱是一片银丝。 她用力地攥着手里的佛珠串,似在宽慰儿子,又似在安慰自己,沉声道:“二丫头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康王能救她,她也会让康王救我们出去的。” 顾简、王氏等人闻言,晦暗灰败的眼眸中又燃起了希望。 反复地告诉自己:没错,顾云嫆一定会让康王救他们的,他们可是她的娘家人。堂堂康王妃,若是满门落罪,她的颜面何在,康王的颜面何在! 这已经是支撑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灯光远去,大牢内又变得黑漆漆一片,静默无声,只有低低的抽泣声若有似无地响起。 顾云嫆一路沉默地跟随楚祐离开了诏狱,离开了北镇抚司,直到上了王府的马车,她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马车徐徐前行,车轱辘声回响在四周,车厢里只有楚祐和顾云嫆两人。 楚祐紧紧地将顾云嫆揽在她怀中,让她的螓首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 两人就像是孤独行走许久的旅人在精疲力尽时终于彼此相逢,彼此取暖,彼此依偎。 马车转过弯后,车厢微微摇晃了一下。 “王爷,皇上肯放过我?”顾云嫆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两眼的眼圈微红,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音,一手更是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襟。 就算不问,她心里也明白,康王为了她能从诏狱出来,必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她既感动,也同时心疼他为她的付出。 楚祐微微俯首,温柔地在她发顶亲了一下,灼热的气息吹上她的耳朵,铁臂更为用力地将她桎梏在他怀中,那颗空荡荡的心又有了暖意,又觉得充盈起来。 “嫆儿,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婚期就在三天后。” “你会是康王妃。” “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近乎呢喃,近乎宣誓。 顾云嫆听得一头雾水,不解楚祐是何意。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 楚祐没有把她送回芦苇胡同的顾宅,而是把她送去城西铜锣胡同的一处小宅子的门口。 这宅子既没有挂匾额,也没有挂灯笼,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