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姝站在对面,呲牙咧嘴地给他做示范。 哪里有人不会笑的呢?她想不明白。 哪成想,对面那个剑修在这种时候悟性特别低,只见他紧紧蹙着眉关,嘴角的肌肉抽搐一下,随即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只见不远处的小姑娘努努嘴,捂眼不想再看。 荀卿:“……” 他又试着换了几种方法,学着芙姝先前的模样呲牙咧嘴。 可是他每呲一下,那为他测试的的弟子便退远一分,似乎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拔出剑砍人。 他……是真的不会笑。 与天生出身修仙世家的弟子不同,他是农民生下来的孩子,他曾经有一个妹妹,可是在灾荒途中被人吃掉了。 阿娘在人堆中将妹妹抢出来的时候,就只抢出了一条腿,后来……阿爹把阿娘也卖掉了,他半夜跑去救阿娘,结果发现阿娘已经死了,她被化好妆,穿戴好头面,刚从蒸笼里被人抬出来,潮湿的喜服上还蒸腾着热气,丝丝袅袅的白烟,模糊了他的眼。 他看见阿娘的眼睛空洞洞的,还流着血,她的乳肉被那些达官贵人片下来吃,金灿灿的油脂里头夹杂着的一缕一缕的血丝,像极了大地上的脉络。 后来他也被抓了,那些人说他跟他阿娘长得一样漂亮,又说要他笑一个就能救下她,所以他那天一直在笑,可是那些人却将阿娘的肉做成肉馅的包子,统统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一边哭着,那些人就强硬地撬开他的嘴,不顾一切地将肉包子塞进他的口腔里,再塞进他的咽喉、喉管…… 他们在他耳畔喷着粗气,猥琐下流地笑着,还要对他说:“好孩子,这可是爷几个给你的奖励!” …… “喂,荀卿!喂!!” 不远处的小姑娘朝他喊着,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喂,你……”她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就,就算笑不出来,也,也别哭啊!” 他面无表情地摸摸脸,果然摸到了一片湿滑的水痕。 原来他哭了。 芙姝有些无措,又赶紧去问那些测试官:“这关过不去没关系吧?他前面都拿了那么多分!” 那弟子被她惹得不耐烦了:“可是前面那两关占比低啊,哎呀,这位刚测试完的道友,请你离远一些,莫要妨碍我们进行测试!” 然后,她就被两个弟子理所当然地请到了一旁,她看起来非常不服,胡乱挣脱着他们的桎梏,嘴里也口不择言地胡乱骂着:“大胆,我可是大雍帝姬,你们怎么能对我如此无礼?!” 几个弟子默契地对视一眼,将她用捆仙索捆了起来。 芙姝:“¥%…*…amp;%(amp;!#!¥嗷呜!汪!” 噗。 有没有人同她说过,她凶狠起来像个狗。 少年剑修望着芙姝,唇角有些生涩地浅浅勾起,眉间的笑意有如冬雪初融。 “荀,荀道友?”为他测试的弟子瞬间呆了,不知他为何又哭又笑的。 芙姝也呆呆地瞧着他,眉头皱着,那是看傻子的眼神。 “我可以通过了么?”他又恢复成先前冷淡的模样,开口问那个弟子。 “可,可以了!荀道友笑得很好看!日后记得多笑笑,多笑笑,哈哈哈……” 荀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到芙姝身旁。 最后一关,选拔场被迅速清空,画上了一大个阵法。 据说,那个阵法里模拟了雷泽的环境,雷泽是沼泽地,所以弟子们要在这沼泽地里来回走上十遍,还要一边躲降下来的雷电。 他们会根据这四关的表现综合计算分数,然后排列出名次,此次共有八百名弟子参与,但名额只有一百个。 而最后一关是最关键的一关,占比非常大,芙姝前面两关都表现平平,如今到了最后一关,巨大的压力瞬间压在了肩上。 忽然,天上兜头笼罩下一道佛光,妙寂带着弥空姗姗来迟。 他背手站在不远处的看台上,面色是一贯的庄严自持。 芙姝抿抿唇,忽然觉得嘴巴有点干。 不知为何,心脏跳得也有点快,她拉起荀卿的手袖,荀卿一愣,耳根染上微红,竟也任她这么拉着,随她走进了封印里。 芙姝自信地一抬脚,哪知差点就被绊住了,她重心不稳,连拽着荀卿也差点她被绊倒。 荀卿皱眉厉声道:“把你的手拿开,莫要拉着我!” 芙姝不屑地撇撇嘴:“切,拿开就拿开,搞得谁稀罕拉你似的!” “……” 只见她瞬间丢开荀卿的袖子,自己站在一旁气沉丹田,深深缓了几口气。 她身旁走过几个妙宗的弟子,平日里他们便极其擅长潜行,听说妙宗掌门为了锻炼他们的脚力,还要在他们的脚上绑两个几百斤的秤砣,每日来回走上百遍,如今只是在沼泽上走路,根本难不倒他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