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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离去


作痛。死亡并不少见。当年,她因为时间安排没有选择名为“死亡哲学”的选修课。但也许人拥有灵魂;也许下个月,小行星要撞击地球,没有人类能幸免于难。她呆滞地思考着,如果当初选了那门课,它会给自己留下什么。

    仲影收拾了她摔碎的眼影盒,听见两人在门口的对话。符黎背对他,注视着门边的墙壁。她可能需要些时间独处。他等待着,维持静默,直至她主动开口。

    “这真的是件很坏的事吗?”

    她问。他走到她身侧坐下,没有直接回答。

    “对于不再睁开眼睛的人而言,死亡的是我们。”

    他置换了视角,提供一种颇具文学性的回应。

    “是啊……”

    她从中感到些许宁静,连意识都慢了下来。死亡的是我们。在那之中,究竟什么是常态,什么才是偶然。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永生也不意味着永远幸福。”

    “有时生命越长,痛苦越多。”他说。

    “你觉得神志清醒的状况下,自杀是人的自由吗?”

    “人已经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

    他们有相同的想法。符黎就像要自我说服那样,与他聊起了死亡。她的躯体产生痛感,理智却还在运作。五分钟后,箫凝前来敲门,说她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

    雪国南部的最后一站由仲影决定。她们没有关心目的地,只跟随他上了通往湖畔的公交车。景色在倒退:垂下的屋檐,窗台,树篱,绿得幽暗的林荫路。途中,符黎与颜令儿不断说起大学同学,如今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谁和谁还有没有在一起,当年哪位老师升职成了院长。湖边不久就到了,或许也很久。水是蓝色的,在阴天下,一眼望不尽边缘的岸。

    这里的风景令人心境平和。人们聚集在岸边某处,大约二十几个人,在清冷的异国已经算得上热闹。旁边立了一块板子,用几种语言写着一句话:完成即是消逝。人群围着一个圆形镂空装置,栏杆竖立,外层架着一圈结绳和装饰物,犹如一盏梦幻的捕梦网。

    “一位装置艺术家。”仲影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那位女艺术家的社交账号,图片记录了她的生活以及创作过程。她为这件艺术品花费了六年,去了远方,如今她要做好最后一步:点火,让它旋转起来,然后崩塌。

    “六年,只存在这一瞬……”符黎喃喃自语道。

    “重要的是过程。”

    她听过许多次类似的话语,但从未有哪一句比眼下这一刻的更深入人心。

    风吹得湖水泛起层层波纹。颜令儿从另一侧走来,说想再和她聊聊。她们坐在了稍远的草地上,各自望着那座圆形装置。低落与伤感的时候,人们总是容易敞开心扉。

    “你说她怎么会得抑郁症呢?”

    她紧皱眉头,好像胃里仍然不舒服。

    “没准和我们的专业有点关系,也没准……抑郁是人类的常态吧。”

    方才在车上,两个人不约而同避开了有关班长的话题,但如果不去谈论,就好像解不开心中的郁结。

    符黎轻声叹息,又自责道:“如果每次她帮我复活能量,我都说一句谢谢……”

    令儿摇了摇头:“不要想那些了,其实当年和班长最熟的也不是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别忘了,悲伤会延迟发作。”她提醒道,“不过,至少她不会衰老了,还比咱们先一步确定到底有没有上帝和孟婆。”

    “是啊……”符黎垂下目光,“就算没选择这种方式……你看昨天的新闻了吗,南方城市,街头随机伤人。”

    “看了,伤的都是女孩。”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人生苦短,死就死了,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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