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一片欢欣,生死未卜的聿珏已给多数朝臣拋诸脑后,也好,或许这正巧是个机会。 韵贵妃能以聿珏遇难替聿璋挣得一个与聿琤一较高下的机会,她又怎不能藉着聿璋树大招风,躲在暗处里行动?湘君逕自盘算着下一步,拾起剪子修整花材,小心翼翼的将之栽入瓶口。 「夫人,有一句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讲?」紫藤一席话,打断了湘君的连串思索。 「你说。」 「虽说您因圣上临幸而得宠,但……君心难测,除了与云暘公主之外,身边便没个可靠的盟友。在这后宫里,妃嬪之间不是母凭子贵,要不就是寻得可靠的势力依附着,您何不也这么做?好保自身地位……」 湘君停下手边动作,反观她一眼,「不管太子也好、三皇子也好,她们的争夺都与我无关。」说完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明白你的用心,可我着实不喜盘算这些,只愿安分待在圣上身边当差。」 紫藤缩了缩颈子,不再多谈;湘君专注在花材之间,是以没发现窗边飞来了两隻娇客。 「夫人!您瞧那里……」 她抬眼,原来是两隻鸽子在窗櫺间暂歇,分食一隻虫子——其中一隻色彩斑斕,看起来有些眼熟不说,牠的脚间竟绑着只细小竹筒! 紫藤也发现了,「欸?那隻鸽子怎么……」 「小宝?」湘君欣喜莫名,「是小宝!」虽然与之前那羽毛丰满的模样有些落差,但无论是毛色,还是脚间竹筒,都说明了牠是信鸽的事实。 她伸手去捉,嚼食虫儿的另一隻白鸽很快受惊飞走了,唯独牠不为所动,湘君难掩激动的探向竹筒,果然发现了信笺! 这意味着什么?在传出云暘公主遇袭身亡二月有馀之后,小宝翩然回到了京城!以菡没死!而受她保护的聿珏……极有可能也平安无恙?是不? 她摊开信笺视之,光是瞧见以菡的字跡便觉悲从中来;她很快看完,发现此信乃是讲述着当初遇袭呼救的消息……早就过了那个时候了。 「夫人?」 「以菡……你肯定是拚了命也要给我报讯是不?」湘君眼眶泛红,将信笺紧紧收入怀中。紫藤与绣球在她身边小心安慰着,她久久不能自己,半晌之后,她重新瞧过信笺,心底隐隐有了决定。 *** 五日后,神武营大军挟带着胜利的凯歌与饱嚐战火与严冬的风霜班师回朝。 其中两度大破完顏部的聿璋锋头最健,几乎抢尽了眾将风采,皇帝大悦,先封他为魏王,并荣升车骑将军,以洛阳为封地赏之,其馀神武营各将皆论功行赏,并对光荣战死的将士厚加抚卹。 只是对谷燁卿而言,此役当真无喜可贺。 得了赏赐,他以身体微恙为由谢绝御宴,领着谷家眾将直奔谷燁樊坟前上香。 「少主走得太早了。」即便事过境迁,痛失少主的伤慟仍蔓延在谷家眾将之中;谷燁卿又何尝不觉悲伤?只是他自从听闻谷燁樊英勇战死之后,便未再落过一滴泪,只因他明白,在兄长辞世后,他就是谷家仅存的最后希望。 他不能逕自沉浸在悲伤里头,他得撑起这一切,做到兄长生前能做的所有事! 而这些全看在司徒勒眼里,因此当坟前仅剩谷燁卿与他两人时,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用力拍了拍谷燁卿肩头,并将他脸面紧紧按在自己身上。 强撑至此,对于失去兄长的一切哀痛全然涌上,谷燁卿无声哽咽了一会儿,终是抱着司徒勒放声大哭。 只是谷燁卿不知道的是,当他终于回到将军府,盼望能够见到心心念念的妻儿时,等待着他的是另外一件噩耗。 见到孪生女儿皆平安,谷燁卿的笑容间流露出无比欣慰,他一手各抱着一个女儿逗弄着,在孩子略带惊吓的抽噎声中笑开怀。 却在接触到画眉透着悲伤的眼时备感疑惑。 「大嫂,怎不见聿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