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都被他找藉口「军法处置」,那些士兵在为国捐躯之前反倒先被自己的大将军整死,如今人人自危,有气也只能往肚里吞。 湛燿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话当心些,别被人寻了藉口处置。」 处置就处置啊!他已经受不了再这样窝囊受气了,还不如痛快一死! 李昇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但他也很清楚,湛燿瞳和他们这些老兵是塞北的最后一道防线,要是连他们都不在了,那些蛮族早就一路畅通直捣王都了!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儘管心中看得明白却还是不甘心。「将军您的战功都被那浑蛋夺了去,不听您的意见逕自决策打了败仗又将过错推到您身上,您就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又怎样?难不成要造反?」湛燿瞳冷笑了一声。 李昇静默了片刻,然后垂下头低声却坚定地开口:「也不是不可。」 湛燿瞳的瞳孔瞬间缩了缩,严厉地低斥道:「此话莫要再说了!祸从口出你难道不明白?」 李昇却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百姓们早就受不了那昏君了,不如我们先杀了吴敬亭,再带兵衝上到王都杀了昏君……」 「住口!」湛燿瞳一声喝斥打断他,本要指责的话在看见李昇眼中的委屈后,便怎么样都说不出口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疲惫:「不管圣上如何不好,终归是凤家的子弟,只要我还留着一口气,就会守护凤家的江山,更别说造反了……这事别再提了。」 李昇紧攥着拳头不发一语,过了好一会儿后,握紧的拳头才慢慢松开。「我知道了,大过年的,我们也别提这些晦气事儿了。」他想转移话题,目光无意间瞥到湛燿瞳手里的一条镶着蓝宝石的黑色腰带,十多年来他时常见他盯着这条腰带出神,腰带的边角也因为他反覆地触摸有些磨损,似乎是他的心爱之物,却从未见他系过这条腰带。 「这腰带是夫人送给将军的吗?看起来像是女子会挑选的样式。」李昇原只是随口一问,但见湛燿瞳沉默地望着那腰带没有回应,不禁暗骂自己粗心,这不是又提起将军的伤心事了吗? 不过说伤心,他倒是真的不觉得湛燿瞳跟他的夫人感情深厚到在夫人过世这么多年后还会经常睹物思人。当年将军新婚不久后凤兴宗就驾崩了,他便自请到塞北来并未带上新婚妻子,夫妇分隔两地也没见他多捨不得,大约过了两年后王都派人传来他妻子病逝的消息,他回去奔丧再回来时虽有一阵子变得比较沉默,但也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的夫人没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就撒手人寰了,他在王都也没有纳别的妾室,曾经问过他要不要考虑续絃起码能有个人为他传宗接代,他却总不当一回事,就这么孑然一身一直到了今天。 李昇赶紧为他的鲁莽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 「不是我夫人送的。」湛燿瞳轻轻摇了摇头。「你别在意。」 李昇也不是没经歷过情事的小毛头,同样是男人活到这岁数大约也嗅出一些端倪了……是女子送的东西,既然不是夫人送的,那想必就是初恋情人给的吧! 看将军这么爱惜这东西,那女子肯定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办法自己作主娶她为正妻,但纳为妾室或是续絃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难不成……也不在了? 虽然知道这是人家的隐私,但李昇实在太过好奇了,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送这腰带给将军的人……怎么没跟您在一起呢?」 湛燿瞳静默了片刻后,才自言自语般低喃了一句:「……怎么能够在一起呢?」 能够?李昇心里又更加疑惑了。「将军出身高贵,就算是公主许配给将军也未尝不可,有什么样的女子是将军不能拥有的?」 「是我自己起了贪念,恋慕我不该贪求的人,光是放在心里就已足够罪孽深重,又怎敢想像『拥有』呢?」湛燿瞳低垂着头,手指缓缓摩娑着腰带上的蓝宝石,嘴边泛起一丝苦笑。 李昇没来由地心里一疼:「那女子……可知将军心意?」 湛燿瞳凝视着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我不能说,也不会说。我永远都不需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也不敢奢求回报,只要能在背后守着她、护她安康……我便心满意足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