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咕噥着。「每次都是爹爹在补衣服……」 很好,我又被自己的儿子打了一枪。 「漪儿,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身体不舒服吗?真的是来葵水了?我今日经过市场时,陈大婶送了我隻乌鸡,晚点燉四物鸡汤给你喝。」他扶我起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左看右看。「怪了……脸色并不是苍白的,倒还像是铁青……」 我无奈了。把我弄到脸色铁青的两人丝毫搞不清楚状况,我还能怎么办? 「四物鸡就免了,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隔壁那个叫黄姨还王姨的送你的绣帕,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一睹为快呢?」我朝他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他怔了怔,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平儿。哼!做了错事竟然还敢怪你儿子大嘴巴? 「孩子是天真无辜的,少牵拖平儿!」我瞇起眼说着,完全忘了不久前「天真无辜」的平儿还被我认定为混世大魔王。 「我没有收下绣帕,我是说真的。」他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是黄姑娘拿着她绣到一半的帕子请教我针脚该如何收得漂亮罢了。」 我拧起眉朝平儿射出询问的一瞥,他却心虚地扭过头,开始撇清责任。「其实当时天色有些昏暗,孩儿并没有看得很真切……」 混帐东西,害我误会你爹了! 我瞬间失了气势,却又拉不下脸道歉,只得气虚地找了藉口转移话题。「总……总之,这种情形你也得避免!那女的一看就知道动机不纯,那么多人好问干嘛偏偏找你?」 「总不能找娘吧……」平儿一脸正经地吐槽着。我觉得我这个娘被儿子看扁成这样,实在是当得挺失败的。 「是是是~不会有下次了。」凤湘翊彷彿在哄一个闹彆扭小孩般柔声应着。「这样可以了吗?」 我撇撇嘴。「这还差不多。」 「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吧!」凤湘翊一手牵起平儿,另一手抱起地上那隻鸡。 「嗯。」我牵起平儿的另一隻手,正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屋,却听见平儿慌张无措地喊着:「爹!爹!」 我顿住脚步,缓缓转过头,又看见了和三年前下着初雪那天,一模一样的景象。 凤湘翊在吐血,不停地吐着血。鲜血沿着嘴角滴下,落在纯白无瑕的衣衫上,一滴、两滴,如艳红的玫瑰,一朵接着一朵在雪地里盛放。 视线里,只剩下无止无尽的红,刺目的红,令人窒息的红。 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只能跪倒在跌落在地的凤湘翊身旁,不断撕心裂肺地喊着:「翊!翊──」 「兰漪!兰漪!你快醒醒!」恍惚间,感觉有个焦急的声音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挣扎了一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睛。 月疏桐放大的俊脸,在我面前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没事了,没事了。」银铃般的嗓音带着令人心安的柔和。他伸手将我额头上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瀏海拨至一旁,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心疼与不捨。「又作噩梦了?」 我乖顺地任他梳理着我凌乱的发丝,将视线停留在窗外那轮静静的满月,目光遥远而空洞。 许久,我缓缓地开了口,声音细弱縹渺,似囈语,似叹息。「至少还能见到他,怎么能算是噩梦……」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缓了缓神后,才发现问题的重点,疑惑地转过头看他。现在是三更半夜,他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是件诡异的事,他知道我「又」在作噩梦更是件诡异的事,我记得我从未和他提起过。 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站起身,缓缓走至窗边,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我的房间里有一面月华镜,透过那面镜子,我随时都能看见你。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从镜子里看见你被梦魘缠身,虽然担心,却怕吓着你不敢过来。今天晚上你发作得特别厉害,我不放心才来看看你的情况。」 「你监视我?」我倒抽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一想到我随时随地、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全身便一阵恶寒。等等!该不会连我洗澡他都可以从那面镜子看到实况转播吧?老天,希望他不会是那么变态的人…… 「监视……一定要说得那么难听吗?」他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我,因为逆着月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哀伤与苍凉。「你到月家谷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些日子以来,你成日鬱鬱寡欢,饭吃得极少,也不怎么说话,甚至把自己封闭在这个房间里,不让别人靠近。要不是担心你做傻事,我何必出此下策?你要当它是监视,便是监视吧。放心,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他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我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应该叫住他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