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如果是我要找,我会回风雷市。」光之主每个字都拖长音说。「毕竟在静境不可能随便找个方向乱走。」 菲亚停下脚步犹豫着要道谢还是叫她把话说清楚,后来只是嗯了一声。 一开始回头还能看到流浪者的巨型行李,鳞族和羽裔分据左右两侧更远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片黑与一片白,没多久就连流浪者的行李都只是地平线那端小小的黑点。 如光之主所料,徐皓钧走在往回到风雷市的路上,他在一群杂乱的痕跡与脚步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两行,再次踏上旧路让他更感迷惘。光之主和副市长的话像漫天的雪片在脑中不断环绕,发出刷刷刷的声音,像一隻刷子不断的抹去原本定下的目标。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地面,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到底为什么要给他引发异变的能力呢?儘管很难融入毛族,他还是希望能为他们或菲亚尽一份心力,直到不久前日夜塔下,他对于自己能帮上忙感到兴奋,转眼间这一切只是造成困扰。 每个人都有用,但必须挑对出路,否则再有用也等于没用。父亲曾经对他说,在过去某个时间点说的。 那么他的用处在哪?毁灭静境长久以来持续的规则?听起来就不是一个好的用处。徐皓钧的衬衫早已彻底汗湿,他想起背上那道爪裔造成的伤好像不知不觉就好了,旋即又想到他刚进风雷市的时候吃了一碗存物,那大概对他也有疗伤的效果吧,只是衬衫的下襬还是免不了像碎布。 如果好好当个风雷市民,每天定时按表操课,就能够安稳的过完剩下的人生吗?他幻想着这个问题。 当他走到脚痠,刚好也来到水井的旁边,他像刚来时那样喝几口水后把水全泼在身上,感觉水份在阳光下渐渐蒸发。他像刚来时那样躲在水井后方的阴影处,任由疲倦感涌上来将他拖进深层的睡眠中。 他像刚来时那样梦见自己回到那顿饭局,父亲坐在左边,两个某公司的高级干部坐在对面。桌上的排餐与生菜沙拉让这个梦更有虚假的真实性,他在风雷市不过一段时间就已经能清楚分辨出哪些东西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有些人注定将会一事无成,这也是主的带领。」他对面那位满头白发的年长女性说。 「但你不是,不是因为你是我生的我才觉得你有用,而是你的有用要用对地方。」父亲对他说。 「欢迎加入『万民』,我们服务万民。」父亲对面的男性主管说。 「皓钧,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一片阴影笼罩过来,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声音,徐皓钧抬起头,原本应该在头上万里无云的天空被深邃的灰色遮掩,宛如夜晚国度里一个白色的身影俯视着他。 「我在做梦吗?」徐皓钧仰头看着影之主。 「我也希望我在做梦。」影之主坐在他旁边,身上的鳞片喀拉喀拉响,她一脸歉然的说:「抱歉,我这样…有点可怕吧?」 「不,怎么会,你比光…算了,反正不可怕就对了。」 「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影之主屈起双脚,双手抱膝坐在水井后,井水沿着她背后的鳞片层层向下碎裂浸湿,这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 徐皓钧坐起身背靠水井,沁凉的水一路从颈背往下流进裤子里。「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就…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好像做什么都会伤害到人,那种感觉让我…很害怕。」 「我也曾经有那种感觉,有一段时间我跟一群人一起…研究静境,但就像你看到的,我的能力顶多只能这样。」影之主抬头看着黑色云朵,她尽可能设计出来的形状。「遮挡太阳,没了,就这样,但我要让一整群人活下去。」 「那压力真的满大的。」徐皓钧想像那个感觉。 「是阿,我不停告诉自己我可以,但是当他们…真的有事情找我帮忙,我常常会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可以做什么,还有为什么在这里。你知道吗?每个鳞族都没有姓名,因为我认为做为单纯的『人』活着是最好的,但这样真的正确吗?没有人会给我答案。后来我发现是我其实是想摆脱『我』这个人,我想知道的只不过是:为什么是我?」 她在说什么哲学问题?徐皓钧转过头刚好对上影之主幽黑深邃的双眼,那里面承受浓缩静境所有困难的热切,他莫名觉得影之主对他有其他情感,但同时又觉得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以前…还没有静境以前,我很喜欢一个同事,但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然后静境…发生了,我们共事一段时间后还是不得不分开。」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吗?」徐皓钧突然为自己在这种时刻没办法多说什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