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打断他的话,「我只把胭脂当妹妹!」 浩鸣学长道:「你把她当妹妹,她当你是『哥哥』吗?如果父母要求你结婚,你又当如何?就像你的哲学和这间旗袍店是如此相悖离,当你血脉的传承和你所学所思只能二择一,你要怎么两全其美?」浩鸣学长叹气,「儒文,我当然知晓,即便到了异国,我们也无法光明正大在阳光下牵手,但在那一片辽阔的天地,无人识得我二人,我们将不被传统和血脉所绑住,不再有牵绊,可以自由地追寻学术……和爱情。」 浩鸣学长最后三个字说得好轻好轻,但胭脂仍清楚地听到了。 最后只听得哥哥道:「你让我想想。」 胭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敲门,但当哥哥从她手中接过托盘时,那麵条已经糊了。 胭脂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她那晚她听见了什么,姆妈却没有忘记她说过的话,隔天她便对哥哥说:「你给胭脂做件旗袍吧。」就像吩咐一件小事般,姆妈说得云淡风轻,却彷彿在晨桌间投下一颗原子弹,霎那间一片死寂。 哥哥瞬间白了脸,浩鸣学长却仍有些摸不着头绪。 「姆妈,这事等毕业后再说……」 「不等了。」姆妈放下盛豆浆的汤碗,拿手帕抿了抿嘴,「不差这一两年,儒文,爹爹姆妈年纪大了,你就让我们安心。」 姆妈又笑着道:「就拿那块胭脂锦缎的料子吧,我让你爹给你留着了。」转头对胭脂说:「胭脂不是喜欢吗?你初来我们家,看了人太太用胭脂布订做的旗袍,说是新娘衣,吵着要穿,姆妈因此连名字都给你取做『胭脂』,记不记得?」 姆妈和顏悦色,笑容满面,彷彿那是一段温馨动人的回忆。 胭脂当然记得,可她记得的版本与姆妈不同。她想起第一次看到那大红珠光旗袍是多么惊艷,多么迷恋,手伸着就要去触碰,却让姆妈拿竹枝狠抽在手背上,一边抽还说了,「没教养的东西,粗手粗脚的,埃个是你能碰得?要是将料子勾毛了脱丝了,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她想着手背也跟着抽痛起来,像是这些年伤从来没好过。 「真这样喜欢胭脂布,那就叫胭脂罢,可别连块布的价值也无。」姆妈如此说。 胭脂低下头,默不作声。 姆妈也没要她的回应,继续与哥哥说道:「你和你爹学这多年,也该出师了。我们供你念书到大学,到头来也只求你继承这家店。你还是可以念到毕业,毕业后再为你爹接接担子──此二件事,并无衝突。」 「姆妈……」 姆妈直视哥哥,咄咄逼人,「儒文,胭脂等你十多年,不值你为她做件旗袍?」 事已至此,谁都听出了不对,原本一头雾水的浩鸣学长也沉了脸,目光炯炯地盯着哥哥,大家都在等哥哥怎样回答。 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哥哥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