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不断发软的腿,正色看着他。 罗执的眼里带了些揶揄,一边上手扶她,一边调侃: “美人,我的马都被弄死了,你可要赔偿我呀。” 还是一如往常漫不经心的语调,仿佛杀人这件事对他来说家常便饭。 姜馥知道这是在给她台阶下,也没推拒他的好意,顺势搭上他的手,走得有些慢。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的马用的都是特殊饲料喂的,有独一无二的味道——”,他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和她,“——你们身上可都有我那饲料的味,我的马迟迟不回来,我定是要找的。” 姜馥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匹马乖乖贴附她的样子,心中有些愧疚,正想开口,又被罗执打断。 他一个人叽叽喳喳,一脸痛心的模样,道:“只要你请我吃顿饭,我宽宏大量,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油腔滑调,瞬间就把她刚起的愧疚打得烟消云散。 她被搀扶着上了轿子,一路到了客满楼。 两人嬉嬉笑笑的样子尽数落入一个人的眼里,他垂下眸,手中的利剑划出凄厉的响声。 他置身于阴影里,有些阴暗地盯着那躺在血泊里还在微微抽动的壮汉身上。 - 客满楼的烫金云匾高高挂在门梁上,这里的人一日比一日多,生意越发红火。 姜馥心中有事,虽是要报答罗执的救命之恩,这顿饭也吃得极为敷衍。 一边脸颊高高地肿起来,有些可怖,每张开嘴,就撕扯地疼痛。她勉强撂了几粒米喂进嘴里,便不再动筷。 她一声不吭,不喊痛也不掉泪,倒是惹人心疼。 这几天罗执一直跟着她,把她经历的一切都看进眼里,心中的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他不死心地开口: “美人,不妨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更广阔的天地,那里有清澈的天,嫩绿的草,我们可以一起烤羊肉,喝羊奶,而且我也会慢慢变强,日后一定护得住你,保准比你现在过得好千倍万倍。” 他就是讨厌宫里那套尔虞我诈,才跑出来的。 罗执有些希冀地看着她,她却眼神飘忽,视线都没落在他身上。 他的心底涌过一丝怅然,正想循循善诱开导,姜馥却陡然看向他,止住了他的话头。 怅然被期待替代,罗执有些紧张地蜷紧手指。 冷淡平静的语调却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吃也吃了,我走了,再见。” 姜馥站起身来,朝他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就往门外走。 罗执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得不到的挫败感。 - 太阳已经落下山,天色暗下,姜馥走到李府门口,捏着袖里的画像,有些踌躇。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李砚回来没有。 门口有卫兵把守,脸却有些陌生,不是她出门之前见到的人了。 她掏出腰上的令牌,向他们示意。 为首的卫兵却摇摇头,道:“大人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对你放行,上午放行的那队人马已经被大人处决,请夫人别为难我们。” “除非得到大人的批示,否则我们不会对你放行。” 卫兵表情严肃,看着不像是开玩笑,姜馥点点头,不再上前。 她转了一圈,绕到了后门,在门前站定。 她才不会做无家可归的可怜鬼。 姜馥拿下头上的簪子,在锁孔里捣鼓了一番。 锁孔咔哒一声,开了。 姜馥唇瓣勾起,卸掉锁,上手推门,门应声开了一条缝,却在里面被人用门梢卡住了。 内外上锁,就这么不想让她回来么? 姜馥有些气闷,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推开,有些泄气地靠着门坐下来。 晚风寒凉,她哆嗦着抱紧自己,裹成一个小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姜馥缓缓阖上双眼,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她睡得有些不太安稳,长睫不安地颤动着。 “大人。” 大门口传来动静,李砚一身玄衣下了马,寒气凛洌,脸色并不好看。 卫兵齐齐跪下,朝他敬礼。 他拖着剑,刀锋上的血迹汩汩淌下,暗褐色的红从门外一直蜿蜒流入门内。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