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开始研究去马岭法庭的地图。 用尺子在电脑屏幕上粗略测量了一下,乘以比例尺,得出离家30.7公里的结论。母亲在一旁看得又快哭起来,江雪连忙安慰:“没关系的,几趟车而已,我还是可以天天回家。” “……”江妈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路上得花四五个小时呢,你还是依照组织安排,住到新单位去吧。” 她知道母亲想说的话,肯定又想责怪陈子轩和他所在的那家律师事务所。即便他们已经出面把人保了出来,却依然无法消除江雪职业生涯上的污点。 都是欠他的,这也算还清了。江妈妈常常以这句话作为自我安慰的结束语。 江雪没有试图去辩白什么,尽管她知道自己也许真的欠下他又一笔债。 不知道从省高院被下派到s市q县走马岭法庭的最终结果究竟有几个人从中作用——单凭那天为了替彭然争取出逃时间,刻意采取的不合作态度,专案组和扑克脸都不会让她好过——能够被留在法院系统,无论是高是低,无论落差多大,江雪明白她都应该心存感激。 后来听许大姐说,就连庭里固定合作的订票点都接受了调查,庭长、分管院长也被专案组约谈了几次,那两天的时间里,整个高院的神经都处于兴奋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忙得这样人仰马翻过了,领导们对整件事的罪魁祸首肯定要恨得牙根痒痒。 只是,她竟然还能带着如此令人惊诧的职业污点,被留下——其中的奥义,至少现在还难以参透。 在母亲的敦促下,江雪一回家便给陈子轩打了电话。他对于她的重获自由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轻轻地嘱咐注意休息、有空联系之后,便说了再见。 拿着听筒,无奈地对江妈妈耸耸肩,表示已经完成了任务。 其实江雪也不知道该跟陈子轩说些什么,这种感觉很微妙,一个比自己小,曾经需要她保护的孩子,如今也能够为她撑起一份责任——究竟是孩子长大了,还是自己变得孱弱了?其中的界限往往不甚明晰,但却足够尴尬。 她不是一个好强的人,也知道女性的社会定位不需要很高,只是,心中那丝淡淡的怅然,随着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得到了暂时的排遣。 “走马岭的,要到走马岭的下车了!” 司机师傅破锣般的嗓子撕破宁静,江雪慌慌张张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忙跳下长途车,还没站稳,便被汽车再次启动扬起的灰尘呛到,连连咳嗽不止。 身前的马路一直延伸到大山深处,两旁的菜地里种满了嫩黄色的油菜花,一陇接着一陇,同样绵延没有尽头。路边的明渠中有潺潺的流水,尽管不是清澈见底,但也是碧波荡漾。远处的山中传来不知名的鸟儿鸣叫,恍如穿越千年,再次回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世外桃源。 这里就是走马岭?江雪把行李抱在胸前,有些意外地环顾四周,除了发现两头在水边休憩的耕牛,就只有一群来回闲逛的鸭子。原本约好要来车站接她的走马岭法庭庭长,此刻全然不见踪影。 其实独自去新单位报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连接下去的路通向哪里,她都弄不清楚。为了避免迷路,只好和那位朱庭长联系一下了。 掏出电话,按照记事本上的数字拨通号码,半分钟后终于接通:“小,小江,等急了吧?我已经在下山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 声音的主人正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赶路,难为他还记得加上礼貌的称呼,江雪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没关系,朱庭长,我也是刚下车,您别着急,慢慢来。” “你的行李已经送到了,我已经让人安置好了,”朱庭长听到她的回答,更加快了些脚下的步伐,“你哪儿都别去,就在车站等我。开春了,山里头什么东西都多,千万别乱跑!” 江雪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立起来了,磕磕巴巴地谢道:“您放心,我哪儿也不去。”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独自站在“开春了,什么都多”的田野里,惴惴不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