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洛阳去,此会在何年。” 合上日记本,江雪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习室外午后的阳光正好,返青的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晒着太阳,这个世界看起来如此美好,在它让人如此悲伤的同时。 彭家佑不是一个善于词句的人,一本日记也只是零零散散地记载了彭然出生后的事情,与子轩母亲的重聚,回忆、离散。在这轻轻浅浅的笔触之间,徒然追悔的是一种错过恨过却已然爱过的情愁。 想起以前很喜欢的一句话:“我不无辜,可是我也没有罪。我只不过是喜欢着一个人。”如果之前劝子轩学着宽恕是出于慈悲或者宽容,现在从“施害者”的角度看看,江雪更多地懂得了尊重。我们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只是有时候没有那么幸运,没有那么合适的时机或者那么合适的人。 她也理解了李妍近似偏执的行为,在丈夫的日记里,看不到她一丝一毫的痕迹,他的一生,几乎全是关于另一个女人的回忆。江雪分不清李妍对彭家佑的爱更多还是恨更多,但就像彭然说过的一样,不甘心是绝对的。对于一个那么骄傲的女人来说,这种彻底的无视和冷漠比赤裸裸的伤害更加深刻。 她的心中,对于蔡丛燕这个女人的好奇可能是最强烈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才能够背负着所有道德和伦理的枷锁,却最终裹挟着所有的爱与恨在沉睡中离去?江雪自认不是一个禁得起束缚的人,她渴望着强烈爱恨的同时也恐惧着一切不安定,所以才会放纵着去为每一段感情付出,然后在发现任何危险信号时自顾自地全身而退。这种过于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让她能够肆无忌惮地沉沦陶醉,却也在没有意识的时候错过了很多很多。 轻轻抚上额角,脑海中浮现出彭然与她作别时的情景。他究竟是因为忘记得彻底还是因为隐藏得深厚,才能那样轻轻挥手,仿如告别了曾经的一切。 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桌上一阵颤动,江雪急急地回神跑到走廊上接电话。 “小雪~”听到李可那柔中带嗲,嗲中带钢的声音响起,江雪又是一阵头疼。 “真的不能再去喝茶了……李侠女,您放过我吧……” “死丫头,”那头的人在暴怒的情绪中尽力压低音量,“我都已经守在路口的墙边了呀!” 江雪用力地摇摇脑袋,终于将某傻妞蹲在墙角伪装盆栽的夸张画面甩掉,“乖,我在图书馆这边,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去,你稍微等等,我找个人去啊!” “找谁啊?你别到处声张!”李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看来她还是很有社会主义荣辱观的,江雪一边掐段电话一边翻出口袋里奶茶店的外卖卡片。 “阿政吗?” “我是小雪,麻烦你送杯奶茶到3舍出门第一个路口。” “没错,就是你家店面的隔壁。” “麻烦了,我晚点回去找你结账。”暗暗地笑了,李可,我没有到处声张哦,绝对都是“利益相关人”。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走廊上喧闹的渐渐恢复平静,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周四,杜老师要去参加那“万恶的组织生活会”,江雪的唇角浮起一丝淡淡浅笑,有此“反斗活宝”参加的会议,基本上都会以他变成主要的“议题”呢! 下午子轩都会在典藏室值班,正好趁此机会去找他谈谈,房子的事、日记的事,还有,彭然的事。 “姐,你来了?”今天陈子轩没有背对门口,正站在书梯上清扫着书架顶层的浮灰。长腿架在梯架上,身姿显得格外匀称修长。 江雪微笑着走过去,“杜老师开会去了?” “嗯,”男孩爬下梯子,“好像是图书馆扩建要征求意见吧,气鼓鼓地拿着一堆资料出去的。” 想起老头那一幅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情,江雪忍不住轻笑出声,“今天馆长又有得受了。” 陈子轩也不禁莞尔,“话说回来,图书馆扩建为什么要征求杜老师的意见?” “这你就不知道了,”江雪放下书包在工作台前坐下来,“杜老师一个远房亲戚在海外,文革时候受了不少整,后来平反了,却也是因为这个关系被选进民盟,现在不是搞什么政治民主化吗?馆里少不了求他帮忙做样子的时候。” “杜老师恐怕把这个职责太当真了吧~”男孩将眉头俏皮地挑了挑,江雪险些失神。 “唔,”急急地唤回理智,“杜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