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面前人影幢幢,顾溪韵端着高脚玻璃杯,浅笑兮然,抿着杯中稠红的液体,听着面前的人说些什么。 然而,只有她知道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那个背靠椅背,姿态闲散慵懒,神情漫不经心的男人,锐利而灼人的目光正锁定在她身上,想忽略都难,她却只能强作镇定,摆出副专注的样子听眼前的中年男人胡吹海吹当年的丰功伟业,时不时还要附和夸赞几句表示自己的崇拜之情。 那道视线越发让她不自在。 ——你再看,再看戳瞎你的眼。 她在心里不住咬牙。 『宿主不要这么暴躁啦!』小六似见不得她生气,带着几分无奈的机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还说!几周前我给那男的递手帕,犯蠢时你人在哪?!提醒我一下那是男主会少个零件吗!还有,之后我几次在医院遇见他还跟他聊天你又去哪了?!』顾溪韵现在一听它的声音就气,又翻起旧帐来。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系统也是要休息的啊!呃…那几次我在看小说跟追剧……』小六有些委屈。 顾溪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摊上这么个奇葩系统她也是没谁了。 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顾溪韵看了眼面前的病房号,回想了下,跟护士说的一样,便推开了门进去。 女主有个植物人母亲,是因为一次车祸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这也是她为什么接受贺南青五年包养合约的霸王条款的原因,她迫切的需要成名,需要钱,她想着等她成名再把这些年欠贺南青的一一还清,却没想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来到病床前,看着面前脸上已有岁月痕跡的脸容,满头白发闭着眼,一副祥和模样的中年妇人,顾溪韵抿了抿唇,抬手抚上那已然有些微发皱的肌肤,手下的触感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心不住一跳,她没敢再看,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顾溪韵想着先下楼买些花和水果,刚才来得太匆忙一时没想到这层。 却没想等她提着装着苹果和一束白百合的袋子再回来时,才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发现门是开着的,几个护士推着盖着白布的病床出来,步伐一顿,她似明白了什么,沉默看着那病床被推着离她越来越远,消失在拐角。 顾溪韵视线转回,才正想提步进病房,就见走廊一边的座椅有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正望着走廊尽头,也就是方纔那病床被推走的方向,面无表情。 男人长得很好看,一双狭长的眸子,眸光莫名锐利犀透,黝黑的瞳仁折射出细碎晶莹的润泽,深邃深远,俊挺的鼻梁,削薄性感的唇,黑色的发一边瀏海上翻梳起,透着丝不羈,套着个纯黑西装外套,身着白色衬衫,最上头的纽扣解开,锁骨线条隐露,像是种将明未明的引诱。 身为一条正宗的顏狗,顾溪韵很可耻的產生了侧隐之心。 她很理所当然把男人跟刚才那个被推走的可怜人连系在一起了。 也许那是他的亲人或是很重要的人。 已经切换成脑补模式的顾溪韵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很可怜,这么好看的人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似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男人转过脸看向她,顾溪韵身形一顿,随即不无迟疑的走向他,从背着的小包包里掏出粉色手帕,在男人安静的注视下站定在他面前,捏着手帕的手递到他面前。 在他的注视下,不知为何顾溪韵有丝莫名的紧张跟压迫感,但她还是勉力朝男人露出抹善意的微笑,对他道:「节哀顺便。不管如何,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坚强的继续活下去才不会辜负已逝之人。」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