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罄坐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握在手里一直发出“嘟——”声却迟迟无人接听的电话。微弱的屏幕光投映在她眼膜上,照出死水无波的静寂。 拨号声停了,界面终于出现了通话时间,但对面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像是濒死之人见着一根救命稻草般双眼骤亮地将手机凑到耳边,哑声开口:“洪潜,你在哪?我想见你一面,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讲……” “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对面的男声仍旧是记忆中的平缓沉静,伴随着细微的水流声,有种岁月静好的与世无争,“我现在不是很想跟人见面。” 她蓦地握紧手机:“是不想跟人见面,还是不想跟我见面?”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只想见覃与。 她知道自己不该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这是他离开洪氏两个月以来,她打过去的无数个电话里,他唯一接通的一次。 可是她的脑袋无法控制她的嘴巴,就这么溜出来的一句话酸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洪潜笑了一声:“正确来说,我现在只想见她。” 刺进胸口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往内突进,把手旋转着,将她柔软的心脏搅开一个血肉模糊的洞,破碎的自尊正从那里缓慢地流出。 他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也更加残忍。 她捂住眼,狠狠咬了咬唇:“洪氏……你为之付出那么多的洪氏……就这么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弟弟已经……” 仿佛一只色厉内荏的猫,张大了嘴虚张声势地哈着气,“他已经快要取代你的位置了,洪潜!你再不回来,你辛苦经营的一切,就真的都要被他夺走了!” 吼到最后她甚至有种气竭的眩晕感,粗重的喘息声在对面的安静里被衬托出一种黔驴技穷的滑稽。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洪氏一定是我的呢?” 欧阳罄呼吸一滞。 “我表现得如此平庸,又不被我爸偏爱,哪怕是圈子里的人,也没几个像你这样看好我的。你表现得如此笃定,不像是被爱冲昏了头脑,倒更像是早就知情——”紧贴着耳朵的话筒里又传来那人仿佛顿悟般的自答,“所以你想当面告诉我的是,你和我一样,也早就醒了?” 掌心下湿红的泪眼蓦地瞪大,那边的人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验证,明明温和的语气却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想告诉我你才是我的同路人?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想劝我夺回洪氏,是因为你最清楚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忍心让我的努力沦为洪渊上位的踏脚石?” 她妥下的手揪住床单,反复张合了几次的唇终于凝聚出一点声音:“难道不是吗?洪氏难道不是你辛苦努力想要拿到的目标吗?” “是我想要的吗?”指尖拨弄着叶片上的水珠,低垂的眼睫盖住他幽邃墨眸,“你真的觉得,前面所经历的种种、乃至投放到你大脑里的未来,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不……不要再说下去了…… 恐惧与退缩汇聚成泪滚滚落下,她像是一尊石像般僵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听着所爱之人宛如凌迟般的宣判。 “亲情,事业,乃至爱情……仇视洪渊也好,谋夺洪氏也好,甚至是和你坠入爱河、组建家庭,没有哪一样真的是出于‘我想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