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她送上了祝福,没有惯用的诗文,只简单又明了地对她道:愿吾妹幸福,勿念。 合上信,林温温眼泪已是不知何时落下的。 她抬眼看向窗外,春末的日光已经开始刺眼,她眉眼微眯,望着那朵漂浮而去的白云,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她们都曾羡艳过彼此,但不管从前,今后的她们皆会盛开,开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芒种这日,天还未亮,林信便已经洗漱完毕,他一身官服,穿戴整齐,临出门前,冯氏忽地将他叫住,快步上前,再次帮他理了理衣衫,却在最后,她手指微颤着提起他的衣领,许久都没有松手。 “安心。” 林信淡道。 冯氏朝他笑了笑,与他凝望片刻,终是将手松开。 林信走出林府,看到那个绯红的身影,蓦地又是一愣,林温温走上前,朝她恭敬地福了福身,“爹爹。” 这是自她回林府以来,头一次外出。 林信抬手落在她肩头,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随后提步走上马车。 “有事禀奏,无本退朝。” 大殿之上,洪亮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斜跨而出,他将笏板高举过顶,躬身上前。 “臣有本要奏!” 在场众臣,心中皆是一惊,没有人能想到,那个在御史台默默做了二十余载的从六品侍御史,竟会忽然出列,更没想到,他一开口便要弹劾。 “臣要弹劾太子,弹劾宁国公府!” 众人哗然,皇上抬手噤声,“所谓何事?” 林信撩开衣袍,膝落于地,“宝河塘贪饷一事,及暗杀朝臣一事!” “大胆林信!你怎敢含血喷人?”一旁的太子扬声便斥。 林信坚毅的神情丝毫未变,他抬起衣袖,将账簿与血书,掷地有声,“证据确凿,是真是假,还望陛下明鉴!” 林信此生,从未参过任何人,他是所有人眼中,那个没有大出息,只会混吃等死的林氏二子,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为官之道,只求的是一个安稳,如今,他既是敢于打破这份安稳,便绝对不允自己有任何遗漏,落下话柄。 太监传递于圣上面前的,不仅又宝河塘那本至关重要的账簿,还有宁和的血书,以及宁和曾经考取进士时的那张试卷,那卷中印有吏部官印,做不得任何虚假。 皇上心思如此缜密,只要一核对笔迹,便可得知那封血书是真是伪,即便寻不到宁和,也根本容不得太子与宁氏族人狡辩。 “顾游乃朝廷委派去长山县担任县令一职,却在途中被太子与宁氏私养的兵士灭口,只留得顾诚因一人生还,年幼的顾诚因认出族徽,此乃宁氏荣阳地界暗支的徽章,还请陛下明鉴。” 林信再次呈上一张图纸。 太子还欲狡辩,却被怒气冲冲离开龙椅的皇上,一脚踹翻在地。 林信声音波澜不惊,继续扬声道:“顾诚因回京途中,屡遭这批人刺杀,几经生死方才晚归,太子欲借此事,怪责顾诚因,想要趁监国之时,将人灭口。” “若非吾皇圣明,得苍天庇佑,及时醒来,恐陛下亲自提拔的贤臣,早已命丧黄土,而此事也会被太子等人瞒天过海,让枉死之人含冤不明,而那宝河塘有朝一日若被洪水决堤,后世又该如何书记这一笔?” 皇上盛怒之下,又是一脚狠狠踢在太子身上,“自然是写朕的不是,写朕昏庸,写朕无能!” 皇上本就对太子生了疑心,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也寻不到太子忽然想要谋害他的缘由,如今此事一出,一切便有迹可循。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皇上直接下令将太子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宁家曾参与过此案者,全部处死,剩下族人,皆流放岭南,宁轩也在其中。 然只过了三日,身处城外驿站的先太子,不知被何人刺杀,最后一把大火烧得只剩骸骨。 皇上听闻,只冷嗤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坊间暗传,有人怀疑当初皇上坠马,便是太子所为,刺伤太子之事,便是皇上亲自下令,也有人说,是太子作恶多端,被仇家所杀。但不论是哪一样,他的死没有人会惋惜,这样一个职位谋权而鱼肉百姓之人,死有余辜。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