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才拿出水袋递给顾诚因,愁眉苦脸道:“下半堂课可是要默写的,郎君没有笔可如何是好?” 这话传入林温温耳中,她脑袋当即便嗡了一声,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去问青才,“你方才说什么,默写?” 青才被吓了一跳,愣愣地朝她点头,“回三娘子,待会儿要默写诗经。” 林温温那好看的一双杏眼瞪得极大,她抱着最后的侥幸追问道:“那我怎么没听宋先生说?” 青才还在为顾诚因没有笔而犯愁,一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道:“宋先生说的时候,三娘子睡着了。” 林温温顿时语塞,红着脸回过身去,小手不安地绞起帕子。 方才兄长临走前还特地嘱咐她,下堂课可不许再丢林家的脸面,却没想到这么快,她便又要丢丑了。 眼见林温温急得又要落泪,珍珠一边小声宽慰,一边去翻书箧,“三娘别着急,奴婢记得咱们带《诗经》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林温温更想哭。 带书又如何,眼下这一时半会儿的工夫,她哪里记得住嘛,总不能旁人默写的时候,她在案下偷摸翻书吧。 有一瞬间,林温温当真动了抄书的念头,可很快她便意识到这个做法行不通,这堂中空旷,且学生又少,万一被宋先生发现,岂不更加丢脸。 林温温正值欲哭无泪,眸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紫毫笔,一个念头忽地冒了出来,她在桌案下扯了扯珍珠的衣袖,与她悄声说了两句。 片刻后,珍珠拿起林温温的紫毫笔,转过身,轻咳了一声,扬起下巴道:“既然郎君的笔坏了,便用三娘的笔吧?” 说着,她将笔递到青才面前。 青才很是惊讶,一时不敢上手去接,而是去问顾诚因的意思,“郎君,这笔……” 顾诚因没有半分犹豫,甚至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淡道:“不必。” “啊?”珍珠当即愣了,忙又去看林温温。 很明显,这主仆二人都没料到会被拒绝,林温温气得咬牙,暗道这个顾诚因不识好歹。 可到底眼下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林温温还是耐着转过身来,从珍珠手中将笔接过,亲自递到顾诚因面前,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顾表兄,我的羊毫笔可是用兔毛做的,特别好用,你试试就知道了。” 怕被再次拒绝,林温温顿了一下,又立即补充道,“我不是借给你的,我是送给你的,你便是用坏了也无妨的,真的……” 小女娘的声音很轻,很柔,却依旧能够听出她心中的急切。 顾诚因终于抬眼,那平静无光的眸中,带着几分不解地朝林温温看去。 小女娘唇角的弧度扬得恰到好处,精致的鼻尖因为方才哭过的原因,有些发红,而那双眼睛,也因泪水的冲刷显得格外透亮。 看到少年终于有了反应,她忙将笔朝他眼前又伸了半寸。 与此同时,绯红的袖口也在不经意间滑落,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就这样闯入了顾诚因的视线。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那眸光微停了一瞬,便淡淡移开,抬手接过了面前的紫毫笔,薄唇中低低道出一个字:“好。” 音落,他将脸转去一旁,拿出帕子掩住唇角又是一阵低咳。 林温温眉心轻轻蹙起,极力让自己不要表露出嫌恶的神情,她想问顾诚因染了何病,却又说不出口,想了想,最后只是挤出一句关切的话,“表兄要多多注意身子。” 说完,她不紧不慢的回过身去,可下意识还是将那软垫又朝前挪了几寸。 第二堂课开始后,果然如青才所说,宋先生要他们默写《诗经》中的段落。 世家子弟的字迹都得了夸赞,尤其是宁轩的字,苍劲有力根本不像出自少年之手,老先生看了赞不绝口。 林海的字也是极好,卢萧的略逊一筹,至于顾诚因,老先生只是道,“过于凌厉,笔锋需收。” 三位小女娘,只有林清清的字得了夸赞,卢芸的字不比林温温强多少,老先生也未批评,只是摇了摇头,要她勤于练习,而林温温,因为将自己唯一的笔也让给了顾诚因,她没能完成默写,特意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