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沓独立包装药片,悉数数到薛灵手上。 “这是止痛的,还有镇咳的……” 邵应廷在一旁看着,到饮水机前接了半杯热水,借机走到她身边。 “齐了。”护士把所有药数到薛灵双手中,耐心嘱咐,“要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按铃叫我们。” 薛灵不置可否,淡笑应着:“麻烦了。” 护士掩门离去,薛灵没有接递到身边的水杯,走回床边坐下,撕开一个个包装,把药片倒在掌心,等一股脑抛进嘴里,才伸手向邵应廷要水。 冰凉和燥热的指尖触碰,邵应廷压抑着要握住的冲动,静静看着薛灵把药吃完。 “关灯,把隔帘拉好。” 薛灵躺上床,头顶的节能灯温柔熄灭,隔帘外的陪护床发出小心翼翼的挤压声。 如此安宁静谧的夜,薛灵却毫无睡意。 但这才是她的日常,昨晚纵情后的安眠才像是一个奇异的bug,出现得急,去得也急。她该庆幸还没形成习惯,还没上瘾。 邵应廷看着浅蓝的隔帘出神,投在上面的影子终于暂停辗转,房间里只有他的呼吸与制氧机里翻滚的水声。 距离天亮又近一个小时,他腰背不断发出抗议。 可薛灵睡眠极浅,陪护床小且老旧,生锈的地方稍微一动便会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只能忍着酸痛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邵应廷昏昏沉沉之际,恍惚听见一阵阵吸气声与啜泣。 起初他以为是外面的病人在说话,可摸到陪护床生锈的护栏,他一瞬间惊醒坐起,下地时差点被掉落的薄被绊倒。 医院的窗帘并不遮光,他踩着月用力拉开隔帘,病床上的薛灵痛苦地蜷缩成虾米状,脸深埋在枕头里,挽起的袖子下,青筋用力攀附在她瘦若枯枝的双臂上,呈现出骇人的灰白肤色。 “薛灵,怎么了?” 他坐在床边搂过薛灵颤抖的身体,才发现她浑身像从冰水里捞起来一样,脸上唯一一点暖色,是咬破的嘴唇上的血红。 “薛灵,你别吓我,是哪里不舒服?” 薛灵双拳紧攥,捂住胸下的肋骨处,声音嘶哑。 “痛,我好痛……” 邵应廷急忙起身按铃,手刚伸出去,就被薛灵拉住衣摆。 “不要……” 薛灵呼吸急促,差点盖过虚弱的说话声。 她极力睁开疲惫低垂的眼睛,仍于事无补,眯着半开的眼睛哀求他。 “不要叫医生,我不想……他们会给我,只会给我上,吗啡。我还不想……” 还不想认输。 薛灵没有力气说完的话,邵应廷都听懂了。 她还不想死。 他俯身搂紧那具冰冷颤抖的身体,将手臂伸到她嘴边:“实在忍不了就咬我,别咬自己。” 体温贴上来的那一刻,薛灵四肢百骸里渗出的剧痛似乎有所减退,她艰难拧过头,邵应廷的薄唇立刻印在她布满汗珠的额头上。 好像回到了昨夜温存的时刻。 原来她还记得一清二楚,想忘都忘不掉,温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抱紧。 装出来的抗拒溃不成军。 “跟我说说话吧。” “好,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 原来只是错觉,她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痛觉再次被重击,吸气声在空寂的病房里画下休止符。 邵应廷当没听见,如常开口:“那说说我们高……” 薛灵抓住他的手腕制止:“别说高中。” 邵应廷不解看着她。 “我会忍不住想如果。” 她惨淡苦笑,闭上眼睛掩饰悲哀:“这太残忍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