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前的邵应廷只有在寒暑假能和父母见面。 寒假在厂区,暑假回虹湾。 不过那时候他不用“回”,而是“去”。 孩提时的他认为,只有厂区才是自己的家。 那时候虹湾还没有盘山公路,到海边只能踩单车。海边也没有一整排大排档,只有码头一排排回港的渔船。 渔民把打回来的海鲜拿到岸上卖,邵应廷每次和父母团聚,都能吃上新鲜又便宜的海鲜。 现在旅游业发展起来,可以拿到毗邻渔船码头的大排档一条街加工。 度假村最后一班摆渡船在下午四点启航,回到虹湾大概五点,散步到码头,正好赶上渔船回港。 几根桅杆在海平线上缓慢升起,距离入港还有一段时间。 薛灵就和邵应廷在海边散步,看暮色四合。 码头旁边有一家小卖部,卖些出海打渔用的工具和生活用品,看店的是个老头,店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树,上面挂满高饱和宝蓝色的啤酒瓶。 阳光穿过酒瓶,在飞沙走石的水泥路上投下一篇湛蓝的海。 薛灵拿起酒瓶,发现里面还塞着铃铛,用食指推了一下,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回来这么久,我还没喝过改版的虹湾啤酒呢。” 虹湾啤酒是虹湾本地的牌子,原来的包装跟老虹湾一样,土得不能再土,除了老一辈本地人,没有人会选择它。 两年前啤酒厂换了老板,原本透明的细颈大肚瓶削去粗犷的莽气,变成宝蓝色的高瘦圆台瓶,更符合年轻人审美,甚至带旺了当地的旅游市场。 因为酒的宣传语是“酒瓶的蓝取自虹湾的海”,谁都想来验证真伪。 “味道没怎么变,你高中时喝过。” “你怎么比我记得还清楚啊?” 薛灵更加用力摇酒瓶,铃声雀跃,引得邵应廷抿成直线的唇上扬。 * 直到太阳沉入海面,天空呈现浅蓝深紫渐变,第一艘渔船终于抛锚靠岸。 不是旅游旺季,来买海鲜的人不算多,全站在没有栏杆的码头边上等待。 薛灵觉得危险,没有去挤,继续坐在小卖部前的麻石凳上打哈欠,看日光夜幕融合。 “你小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吗?” “夏天的落日更橘黄一点。当时这个码头还很新,也没有栏杆,我害怕掉下海,所以都不敢靠近。” 薛灵从他肩头起来,恍然大悟:“原来胆量是负数,难怪怎么跟年龄相乘都是负数。” 汽笛洪亮绵长响起,邵应廷起身去抓她。 晚霞斑斓中,两个敷衍追逐的身影在长长的码头马路上交迭。 码头尽头就在眼前,薛灵突然转身,张开双臂笑着跳进邵应廷怀中。 正欲开口,落水声和尖叫在另一端突起,码头上有人对着艘正在靠岸的渔船振臂大喊。 “别过来!有小孩掉下水了!快救人啊!” 薛灵立刻松开夹紧的双腿,跳回地上。 “过去看看!” 世界不缺乏勇者,有人在小孩落水的第一时间就跳进海里救人。 薛灵跑到人群外围时,小孩已经被救上了。 “瑞瑞!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孩子母亲凄厉的哭喊连海浪都无法掩盖,听得薛灵心里一颤,松开邵应廷的手拨开人群。 “麻烦让让,我是医学生,我会急救!” 围观的人本就不多,薛灵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挤到了孩子母亲面前。 被人群包围的母子紧紧相拥,薛灵立刻脱下外套,示意母亲把孩子放上来。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今天才五岁……” 薛灵无暇安慰,理完小孩口腔中的异物后,迅速将小孩放趴在自己腿上,头和胸朝下,将呛进去的海水引流出来。 很快,小孩无意识地吐出一口水,旁边的妈妈立刻惊喜地大叫。 薛灵并未松口气,把小孩平放在自己外套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又探了探鼻息,立刻用手指量了一下心脏位置,立刻开始急救。 “还有人会做CPR吗!我需要另一个人帮忙!”她边按压边高声问。 心肺复苏需要一分钟按压一百次,她力气太小,生病以后体能更是直线下降,不可能完整完成一整套心肺复苏。 果然,不过按了几下,薛灵深感力不从心,呼吸困难。 “我来吧。” 薛灵抬头,发顶撞到在背后弯腰的邵应廷。 “我来按,你去人工呼吸。” 时间不等人,薛灵愣了一下,马上爬到小孩脑袋前,捏住他白白胖胖的脸颊,深呼吸一口,往他嘴里渡气。 第叁次深呼吸,薛灵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