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气质天真而明亮,廊庑悬挂的宫灯柔和洒下光线,笼罩在她身上。 他望着她的背影,随后盯着她襦裙上红绫金线的织绣发呆。 真是奇怪。四岁那年,他被三皇子打得浑身都是淤青,去寻生母,生母却只是担心他遮不住伤口,会遭致父皇的厌弃。 “听闻圣人最不喜无力反抗的皇子了。”身为宫女的生母,这样絮絮道。 九岁那年,他被大皇子和三皇子推进池塘,十几个宦者宫娥在岸边冷漠凝睇。他仰视着十几道漠然的视线,一个人从水中慢慢爬出来。 无数个这样的时刻,构成了他对于过往人生的全部记忆。在那些时刻,他眼眶干干的,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冷无比,心中有尖利的怨恨冒出来。 此时他却在原地驻足,为这份他毕生不可期待的、随手给予的善意。 尽管只是给予一个无人在意的宫女。 隔几天,司马昪去苏府找她,看见她在读书。他停了片刻,说道:“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你的阿娘快要死了。” 苏绾绾皱起眉,抬脸看他。 “我第一回 见到她时,她的面色就很苍白。上一回我去苏府,她的声气明显孱弱许多。她在喝药对吗?你或许已习惯了她屋中的药香,她大约对你说过这些都是小疾。但是,扶枝,在宫中,只有快要死去的妃嫔才会频繁喝药。” 这是他对她说过最残忍的话,也是他们相识两年多以来,他最真诚的话。 他们两人最终不欢而散,司马昪牵了牵唇角,在心中嘲笑自己。 就连施以关爱和善意,都是需要天分的。他分明只是想要像她一样和善,为何话说出口,却变得如此难堪? 关爱和善良,似乎比恶意更让他不自在和难以忍受。 不过,她的父亲显然对她并不上心。她将失去最强有力的保护者,她很快就要变得和他一样了。 他冷眼旁观,看见她磕破了额头、流尽了眼泪,看见她沉默地伫立、孤独地发怔,看见她遇上了一些永远不可能喜欢她的人,一些不明不白的恶意、突如其来的背叛、精心编造的谎言。 她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她更冷漠,会衡量出手的必要性,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她总是会向他人伸出援手。 她的才华开始崭露头角,她的智慧帮所有人过得更好。 司马昪知道他们在哪里不一样了。 他预设每个人都即将背叛他,而她则预设每个人都如同她一般美好。 这个世间的芸芸众生,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忽然不知道了。 她一年一年长大,那张脸笑起来时,仍旧让他感到温柔;不笑的时候,竟然让他觉得清雅。 他喜欢她的模样,无论她笑还是不笑。然而,当她总是对着林家小娘子微笑的时候,他心生不喜,让林家小娘子跌入池塘。 苏绾绾跳入水中,将人救出来,很快查到是他做的事。她问:“殿下何故如此?” “我只想看见你对我笑。”司马昪说,“她死了,你便不会对她笑了吧?” 苏绾绾面色发白,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做得不对——哪里不对?他想了想,觉得或许应该遮掩得更好一些。 他努力转圜,但苏绾绾还是疏远了他。 无妨。司马昪想,等他势力再大一点,他便求圣人赐婚。 阆都出现了一个叫郁行安的人,司马昪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他已经习惯了杀人不脏手,每当他认为自己瞒天过海时,便会看见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