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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的人都赶出宫,仓促地行完礼,但仍然没来得及喝完合卺酒。

    如今全城戒严,苏绾绾的亲友恩师们大约都在家中。皇宫中,除了苏绾绾一行人,没有人乱走。,

    士兵们都看见了苏绾绾,却没人阻拦她做任何事。

    终于到了千椒宫,这里没有郁行安,只有惶惑不安的宫女们。她们见到苏绾绾,一时摸不清该唤她什么,便呼作“小娘子”。

    苏绾绾说想在寝殿歇息,宫女们犹豫,看见她身边的乌辰后,连忙照办。

    苏绾绾被引入寝殿。寝殿宽敞,往内是一张奢丽的床,窗边有一面宽大的榻和桌案,另有许多富丽堂皇的纹饰。

    苏绾绾走至榻边坐下,所有人退了出去,给她留了几十处铜灯。灯烛静谧无声地燃烧,苏绾绾凝望烛火,辨不清自己的心绪。

    然而,光阴寸寸挪动,她始终没等到郁行安。

    天际露出一线鱼肚白,熹微的晨光从窗外洒进来。苏绾绾终于抵不住困倦,趴在案上入睡。

    在梦中,她似乎被日光照耀,越来越晒的日光热得她将眉头蹙起,但很快这日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眉头舒展,沉沉睡了一觉。

    等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趴在案上睡着了,目光所及,是自己身上的嫁衣衣袖。

    是了,她昨日还在大婚,今日便睡在千椒宫里。

    她的眼睛还有些惺忪,感觉侧脸射来一道刺目的日光。她侧头,发现窗外金乌高悬,太阳照射在她身上,梦里明明没有这样灼热的阳光。

    她嗅到了很淡的雪松和檀香木味道,于是抬头,看见了郁行安。

    他坐在她对面,手上拿一卷文书,正低头阅读。

    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他似乎是清减了,他睫影浓重,眼下一片乌色,连日来应是未曾好好入睡。

    尽管如此,他仍是极美的,整个人笼在日光里,如朦胧的玉。

    苏绾绾坐直身子,观察了他一会儿。

    他放下文书,抬眸瞧见她:“醒了?”

    他神色自若,嗓音平静,如同问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娘子。

    苏绾绾心里骤然一缩,想回应,张了张唇,又颓然合上。

    她站起身,才发现头上的发饰已经被睡歪了。她用手扶住这些沉重的发饰,说:“圣王。”

    她俯身行礼,以此掩盖自己的神色。

    阿娘说,越是遇到紧张的事情,便越不要失礼,露出慌张神色。她没有忘记阿娘的教导。

    郁行安视线落在苏绾绾发顶,眸色漆黑深邃。

    苏绾绾低着头,保持行礼的姿势,许久没有听见他开口。

    她的膝盖发痛发酸,正想说些什么,忽而听到他道:“不必多礼。”

    她站起身。

    郁行安虚指对面的局脚榻,示意她坐。

    她坐下,想开口,郁行安又拿起一份文书。

    他读文书的速度很快,偶尔提笔写下批复,大多数被他丢到一旁。,

    苏绾绾瞥了一眼,发现被他丢一旁的,多半是投诚的文章,上面多是溢美之词,呼他为“圣王”。

    圣王这个词,其实是一种谀称。听闻郁行安一开始游说各道节度使时,众节度使心思各异。后来,他以种种手段收拢兵力,被众人拜作圣王,一路势如破竹而来。

    郁行安一直没对她说别的话,苏绾绾不知道要不要打断他读文书。她犹豫许久,才道:“倘若圣王当年未起意纳蓝六娘为妾,万事皆为臣女之过也。”

    郁行安仍在读文书,眉目清冷,一如昨夜。

    他是伤透了心吗?也是,倘若乌辰所言都是真的,换作是她,她也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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