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垂首在陈山晚的眼睫下落了个轻吻,惹得陈山晚眼睫微颤,偏了偏头,在睡梦中本能地躲避。 陈山晚把自己的脸从枕头里放出来,“他”才注意到陈山晚蹙着眉心。 郁睢稍顿,漆黑的指尖抵在陈山晚拧在一起的眉头上,想要扶贫却不能。 “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啊……” “他”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呢喃,心疼和温柔全部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甚至让人会觉得如果可以,“他”是想要替陈山晚承受所有苦难的。 哪怕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陈山晚的确做了梦,但他也不能说是噩梦还是美梦。 他梦见自己跪坐在一个墓碑前,墓碑上刻着的字并不清晰,却让他的心脏阵阵刺痛。 而墓碑后是很朦胧但庞大的骨架。 从依稀的轮廓来看,不像是人,更像是什么怪兽的尸骸。 他在墓碑前拧开了一瓶碳酸汽水,摆在了碑前,声音轻而柔:“师父,新年快乐。” 梦里的他看上去年岁不大,好像才十四五岁甚至可能还要更小一点的模样,反正带着稚气,语气听上去很轻松的,声音也有几分变声期的青涩。 “今年是师兄正式做家主的第一年,前头热闹得很,他脱不开身,所以只有我能来陪你过一过。师兄要我跟你说,你也别怪他,毕竟你做家主那会儿也知道一到年关就忙成什么样。” 说到这里时,他还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儿似的,眉眼都染上几分笑意:“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闲人,陪你坐一会儿,就去我那封印面前跨年了。” 陈山晚笑:“毕竟按照陈山规矩,我现在还没入陈山魂牌,是没法参与那些典礼的。” 他看着其实很落寞,但始终用很轻松的语调说话:“只是往年你和师兄都会偷摸着溜出来陪我,今年事太多了,师兄又是新上任,估计是遛不出来了,只能我来陪你坐一坐,再去我的那些封印前都转一圈。” 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怎么,反正又絮叨了句:“也没办法。” 他温声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了能让全天下人过个好年,我总得守着的。” 说这话时,陈山晚感觉到了梦里的自己心里生出的无尽孤独与茫然。 像是……又失去了家的小孩,不知道自己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以至于陈山晚醒来时,余劲未消,怔愣地看着天花板许久。 陈山晚翻过身,不知道第多少次看见自己的耳机躺在了枕头边,他伸手去捞,指尖先碰到了手机屏幕,指纹自动解锁,让他看见了母亲发来的消息。 陈山晚:“!” 他很是惊喜,直接坐起身来,戴上耳机,在郁睢跟自己说早安前先说:“郁睢!我妈找我了,我先挂电话了!” 郁睢稍顿:“…好。” 陈山晚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嫉妒不可避免地冒出来,在陈山晚开开心心地去打电话时,甚至有黑雾从电脑屏幕中散溢出来了一点,朝陈山晚的方向而去,像是丝丝缕缕黑色的绳子,要将陈山晚束缚住,然后拉进去。 可最终,郁睢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失控的情绪。 黑色的雾缓缓退去,郁睢开始监听起了陈山晚和他母亲的对话。 “妈。” 陈山晚声音里含笑,还有点没成年的孩子对父母的依赖。 他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的,可话还没出口,对面的女声温柔且坚定,还有几分不应该存在于母子之间的疏离:“今年过年公司这边有点事走不开,我和你爸就不回国过了,你自己过吧。我手机银行转了生活费给你,买点好吃的,不够找我。” 陈山晚握着手机的手微不可觉地紧了下。 哪怕他一直对这个世界缺少归属感,这也不代表他就对什么都无所谓,他也在期待,在渴望。 陈山晚想试着跟她说句什么,可话还没有出口,母亲那边有人说了句外语,她应了声:“好了不说了,我去忙工作了,你照顾好自己。” 然后电话就戛然而止,耳边只有安静的声音。 那一刻,郁睢在陈山晚身上看到了很多很复杂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冒出头。 那并非一两个词汇就可以概括的,甚至“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 所以“他”做出了一件大胆的事。 郁睢用《手机恋人》这个媒介软件拨打了陈山晚的电话。 震感从手心里传来时,陈山晚愣了下。 他看了眼,发现是郁睢。 陈山晚下意识地接了电话,就听见耳机里响起郁睢低沉却温柔无比的声音:“你和阿姨打完电话了?” 陈山晚嗯了声,郁睢笑着说:“那就轮到我了。” “…现在是早七点,你洗漱了吗?没洗漱先去洗漱,然后记得吃早餐。” 郁睢说:“你昨晚买的吐司还没有吃完,你要我记得提醒你吃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