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就是为责任而死的。我方才上山途中,见肁国的百姓,各个安居乐业,平静祥和,他们知晓平兴候战死么,他们可会有丝毫难过?人族有句诗,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责任,除了是束缚之外什么都不是。姐姐,从来都不是我要做这个星君的,但在你,在其它人眼里,我便只该是为了星君的身份而活着。” 杜若恒没料想他会说出这样一般话来,一愣,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容炀却又道:“如果我不是星君,我一早便可随宁辞去了战场,也不至于今日......姐姐,我乏了,到此为止罢,我何必为了天道秩序活着,那和我到底有什么干系?我只想为宁辞活着,我只甘心被他束缚,那才是我唯一的责任。” 他说罢,再不看杜若恒,也不看所谓天魔,拂袖而去。 “贪狼!”杜若恒急道:“你要去哪里?” 容炀竟然笑了一下,只是眼底没有丝毫喜悦:“姐姐不是要我认清情势么?也无碍。我与宁辞一早便说过,他不在了,我就去找他转世。我的一生那样长,生生世世,等不到,总寻得到。因着姐姐教导我那样多年,所以你要我来,我已经来了,要说的话,我也都听了。恕容炀不悌,不能按照姐姐的意思去做。” “巨门星君。”他顿了一顿,还是说了:“也不用再试图拦我了,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是七星之首,只要我想,没人拦得住我。” 杜若恒面色几变,手掌捏成了拳,最终也只得看着容炀的身影消失在了镇魔台上。 容炀提着天枢剑,径自入了阴司黄泉,一众鬼仙仓皇伏在地上:“不知贪狼星君驾到,有何吩咐?” 容炀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三途川。那一条河的对岸,便是鬼界,他的宁辞,如今便是鬼魂飘荡其中。但他不能过去,他若去了,里面所有的魂魄,都会受不住他的灵力,灰飞烟灭,永无投胎可能,包括宁辞。 鬼仙们浑身微微战栗着,只待他发话,良久,终于闻得容炀没有波澜的声音:“录鬼簿给我。” “这......”略胆大些的道:“星君要录鬼簿是......” “拿来。”容炀只摊开手,并不回答。 鬼仙们对视,彼此眼中都皆是畏惧之意,只得将录鬼簿交了出去。容炀收进袖中,道:“从今往后,录鬼簿便放在我这里了。”转身便走。 鬼仙急得在身后哭叫,连滚带爬地来拦他:“星君,星君您这是做什么?录鬼簿记载了魂魄的轮回,您若拿了,我们却......” “那是你们的事,我并不是来同你们商量的。”地府的阴风吹过容炀的衣衫,一身玄衣的星君倒比鬼仙更像是厉鬼。“谁若是觉得日子太舒坦了,我倒可以帮帮你。” 有些鬼仙,以前见过这位星君,虽算不上和气,却也从未像今日一般周身肃杀之意。皆低头道不敢......良久再抬起头,容炀却连衣角都瞧不见了。 容炀拿着录鬼簿回去的时候,夜色极浓。今夜星月都不见踪迹,一片漆黑。杜若恒带他走时,他依然不忘先在宅前悬了引路的灯,但没有等来要等的人,只是勉强照亮他的归途。 容炀坐下来,用剩余的茶粉点了茶喝,一杯饮尽,身上寒意依然浓厚。黄泉都那样冷了,宁辞的魂魄飘在鬼界,是不是更冷? 他将一直带着的木盒重新放回床榻边,这才把录鬼簿拿了出来。一页页仔细看过去,总算找到了宁辞的名字,后面仍是空白,他还没有投胎。 容炀的指间轻轻抚摸着黄纸上那两个字,半晌,声音低低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你失约了,我不怪你。我会来找你的,宁辞,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第98章 容炀再次将自己锁进了宅子里。然而他话虽对杜若恒说了那样的话,却也不能真的到此为止。堂庭辖地内,出了侍从们解决不了的妖邪,容炀察觉了,终究也还是会提了天枢去。星君这个身份当真像一个枷锁,不是他自己带上的,也由不得他取下来。 容炀有时候会觉得杀妖驱邪也不错,因着当他无事的时候,脑海里便只有宁辞的身影,他很想他,以至于渐渐都开始害怕想他。录鬼簿上属于宁辞的那一页,都翻薄了,宁辞却迟迟没有投胎。 那几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