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乔的!”张茂急了,用指头戳乔金粟,“你可算不装了吧!?” “我装什么了?我从来就不喜欢你,爹也不喜欢你,只是碍于祖宗情面不好做得太过,不然怎么会把南北航道交给福叔,把东西运河交给吉叔,他们俩从前还是我爹从人市买的两个小子。可他们陪着我爹起起落落,如今脱了奴籍,做了大管事,年底分账,银子一箱箱的抬,这都该他们的!你呢?你是我爹买卖稳妥了才闻着味儿过来的,没有共苦想要同甘?我爹是念着大伯小时候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同吃一个沾了血的馍馍,看在这份上,白养着你,叫你吃香喝辣,跟癞蛤蟆下籽似得一串串生孩子!” 乔金粟老神在在,说话半点不留情面,只把张茂一张脸说得通红泛紫她还不痛快,道:“皮子给我紧着点…… “ 咦!!!!”乔金粟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张铜麦一声嫌弃至极的叫喊打断。 张铜麦昨个才叫嫂子抓住,狠狠哭诉了一通,说张茂纳了小妾还养外室,她本就对张茂没什么好感,再一听‘癞蛤蟆’这个形容,顿时觉得张茂浑身上下疙疙瘩瘩,每个毛孔都在冒有毒的粘液。 她急急忙忙跑过来,掩在乔金粟身后,搓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冲张茂道:“你少挑拨离间了!回去把你家里那点事儿理干净,再几哇乱叫,等沁妹大一些,我就叫她理事,谁还要你…… 乔金粟飞快偏头看了张铜麦一眼,她抿抿唇,不说话了,端起乔金粟的茶碗一饮而尽。 张沁就是张茂的大女儿,听张巷边说她长得和大伯很像,性子也像,稳重良善。 见张茂脸色难看,乔金粟心里打了个突突,忙岔开话头,对张铜麦道:“还不见过释娘子。” 释月瞧见张茂眉宇间闪过一丝狠辣,刚收回目光就瞧见张铜麦在自己跟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笑道:“释娘子,多谢您当年出手相助。” 张铜麦是个很特别的姑娘,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被训诫过的痕迹,每一根头发丝都是自由的。 虽是家中小妹,可张铜麦也不小了,够年岁论亲事了,只是没人催她。 乔银豆已经成婚,夫家是张巷边初来江临时就相识相交的,两家人知根知底,乔银豆与那家的长子情投意合,嫁得也近,逢年过节都要回来的。 只乔金粟没有嫁人,她没遇上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找个人来嫁? 这事儿,在张茂看来也是乔金粟的一项罪过。她为什么不嫁人,不就是舍不得这些富贵吗? 脚步声不急不慌的传来,檐外都是杨柳的影子,随风轻盈缠绵的晃动着。 这铺面虽在街角,但屋前杨柳茂盛,行人不论是从桥上走下来,还是沿河拐过来,总是容易忽视这柳荫下的小屋子。 方稷玄一身碧色长衫出现在门外,一手撩开柳枝,一手提着用细麻绳捆扎好的新嫩荠菜,容貌英俊,举止风流,真把个张铜麦都看傻眼了。 张茂也看傻了,其实一见释月,他就知道这女子不可能是乔金粟喊来做戏诓银子的,她哪有半分受过穷苦的样子?倒像是能给人银子的,反而更说得过去了! 再一看方稷玄,又是一身了不得的气度。 只是…… “二十来年前给我叔叔五十两银子,是你?”张茂冷笑一声,道:“你如今可有二十五六?莫不是五六岁的时候就看出我叔叔聪明绝顶,所以给的银子?” 他自以为抓住了破绽,得意洋洋起来,却见方稷玄连话都懒得同他说,将他一提就丢了出去。 张铜麦眨眨眼,道:“是啊阿姐,两位恩人的年岁为何有差呢?莫不是他们父辈施恩?” 但凡姊妹俩的关系差上那么一点,张铜麦都不至于问得这么轻易。 释月朝张铜麦招了招手,要她附耳过来,如此如此的说了几句。 “当真?有此驻颜妙方真应该好好保密的,我定不说出去!”张铜麦一本正经同释月赌咒发誓。 释月笑道:“你真是张巷边的女儿?若是他在,必定要嬉皮笑脸套出我这方子好做买卖,发一笔财的。” 张铜麦只看释月说这话时的神色口吻,便知她与张巷边定然是旧相识,她一笑,既天真又通透。 “我爹是穷怕了,我嘛,躺在我爹娘我姐姐挣下来的金山银山上,自然不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