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雅娟并不擅长伪装,闻言立刻蹲在地上,小声哭了起来。 “我没办法……庄青楠,龚雨,我没办法……”她蒙住面孔,肩膀不停颤抖,“我爸妈也不容易,这是我唯一能帮他们做的事……你们别再劝我了,越劝我,我心里越难受,又什么都改变不了……” 龚雨张了张嘴,又跺了跺脚,一声不吭地拉着庄青楠往外走。 她走出很远,才抬手恨恨地抹了把眼角的泪,说出难听的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自己选的路,她自己负责!” 她没听到回应,奇怪地扭过头,看到庄青楠和自己一样,脸上全是眼泪。 齐雅娟辍学之后,庄青楠有很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 她常在放学回家的时候,拐到林昭家的葡萄园里,趁着夜深人静,抱抱旺财,摸摸小狗,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 林昭摸出规律,开始频频制造“偶遇”。 他见她情绪低落,也不敢多说话,等她离开之后,才搂着旺财猛吸,贪婪地捕捉残留的清冷香气。 庄青楠有一本日记。 区别于需要上交给老师的、跟写作文一样规矩板正的日记,这本日记更像随笔,用简洁的词汇和图案,记录着她的心事。 里面有她平静外表下的痛苦与不甘、她苦涩的泪水、她少得可怜的快乐。 当然还有抱负与野心。 她不想向命运妥协,走上齐雅娟的道路。 所以,考上大学只算人生旅程的阶段性目标,她要在弟弟长大成人之前,逃到庄保荣和林素华找不到的地方,彻底摆脱他们的控制。 她要去一个自由开放、没有任何人认识自己的国度,开始真正的人生。 庄青楠写完日记,把外表普通的记事本藏在箱子最底下,轻呼一口气,开始心无旁骛地预习功课。 这个学期过得很快。 庄青楠的成绩始终遥遥领先,在沉琳的安排下参加了三次市级竞赛,全都拿到不错的名次,为铜山高中争得荣誉。 为了和庄青楠在同一所高中读书,增加见面机会,林昭收起玩心,铆着劲儿突击,竟然在期中考试中挤进班级中上游,令林鸿文和郑佩英啧啧称奇。 日子像溪水缓缓流淌,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这天中午,庄青楠正趴在桌子上午休,忽然被沉琳叫醒。 沉琳满脸忧色,低声说:“青楠,你家里出事了,快回去看看!” 原来,庄保荣给大老板当司机期间,依然沉迷赌钱,后来越赌越大,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被逼急了眼,竟然打起老板的主意。 他撬不开防盗功能一流的保险柜,反而被抓了个现行。 老板还算念旧情,没有报警,让保镖们把他赶出去。 他灰头土脸地离开老板家,落到债主手里,被他们折磨了好几天,吐出全部积蓄,还搭进去两条腿,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庄青楠赶到家门口,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庄保荣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墙脚的长凳上,双腿软绵绵地耷拉在地,脚后跟的伤口已经发炎流脓,散发出腐烂的气味。 饶是如此,他还在强撑着咒骂众人:“看你妈看!都来看老子的笑话是吧?操,等老子把腿养好,挨个跟你们算账!” 见状,庄青楠如坠冰窟,一颗心直直地沉下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