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人听着,疯狂点头,根本顾不上满地泥泞的脏水,手脚并用地朝前爬去。而陆平川挡在她身前,抽出腰间的手枪,快速回身,冲着黑影中的某处放了几枪。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打中对方,但一瞬间,周遭的枪林弹雨都停了,只剩大雨滂沱的声响。 陆平川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声轻微却刺痛的耳鸣,像绷紧的弦,比刚磨的刀刃还要锋利。 他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女人瘫坐在地上,不动了。 她身上的奥黛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长发与丝巾都被湿透了,缠在一起,盖住了大半面容。她仿佛吓坏了,整个人不停颤抖着,将脸紧紧地藏在双臂之中。 此时,灯塔的探照灯换了方向,一抹微薄的白色光线从远处扫了过来,不过几秒,陆平川便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铁皮材质的集装箱泡在雨夜里,散发着腐朽又窒息的气味。他身处其中,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生出—— 几日未见的陆建业,本该在日本出差的陆建业,正拿着把枪,抵在女人的后脑勺上。 而沈学文站在他身后,为他撑着一柄宽大的黑色雨伞。 “平川,”陆建业的脸藏在伞下,周身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平川一怔,还来不及回答,就见沈蔓提着她的狙击枪,走到他们身边。 而梁冠廷和他的黑色轿车,早就不见了。 “哈。”他反应过来,从胸腔深处憋出一声嗤笑,“原来,这些事真的和你有关系。原来,你们早就怀疑我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陆建业的问题,却一句话捅破了所有的玄机。 “老沈刚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陆建业应着,盯住他,“但是平川……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确实太着急了,算错了梁冠廷这步棋。”陆平川自嘲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是你算错了,是这本来就是个局。”陆建业往外走了一步,语气阴鸷道,“你看出了梁冠廷新竹帮太子爷的身份,却没看出新竹帮和三合会的关系。” 迎着陆平川微微震惊的目光,陆建业继续道:“梁冠廷的小姨,是三合会老大容锦的太太。三合会是我们在内地散货的下线——如果没有容锦的介绍,我们又怎么会搭上台湾的新竹帮?” “至于你。”陆建业将枪口重重地抵在女人的后脑上,“为了这个丫头和三合会结梁子,他们早就想做掉你了。” “所以,”陆平川深吸一口气,迟疑道,“你早知道我和外公有联系?” “不算早。说起来,这也是拜你自己所赐。这几年,我一直在 b 市寻找稳定的走货下线。照着我的指令,老沈相中了顶峰和三合会。他们两边都拿了我们的散货,但还没有谁做到一家独大。但你为了针对余香和方倚梅,把顶峰扫了个干净,我们只好和三合会深度合作。合作稳定以后,他们才告诉我,那个一直护着岑潇的‘白家人’,就是我的大儿子。” 陆建业讥讽地笑了笑,恍若嘲弄孙猴子的如来佛,而陆平川看着他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神情纠结地看向地上的女人。 “你真以为自己的那些伎俩天衣无缝?”见陆平川陷入沉默,沈学文眸光锐利地接腔道,“你才在小蔓那里见过‘公主八号’,就立刻安排我们去灵栖山庄游玩。怎么会那么凑巧,灵栖山庄的 1606 就变成了 1609?而我又刚好走错了房间?” 他说着,略有一顿,“这次,我们之所以带你来越南,就是为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老老实实,不管是陆氏集团,还是和‘白雪公主’有关的一切,往后就都是你的!可你不安分,还自作聪明地去怂恿梁冠廷和你合作,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沈学文的语气刺激了陆平川,他忍无可忍地举起枪,指向对方:“你这个杀人凶手,他妈的算老几?!给老子闭嘴!” “杀人凶手”四个字掷地有声,像皮鞭一样甩在沈学文脸上。他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陆平川情绪激动,食指牢牢扣住扳机,“这话是不是你亲口说的?我妈是不是被你从三十楼推下去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