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枝蔓正从他身后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攀着他的腿向上,缠上腰,他垂眸看着那些枝蔓,罂粟枝上生长出一根根刺,扎入他的皮肉,源源不断的罂粟花种就在他的皮肤上涌动。 终端显示,蒋枭的精神力和生存值已经很久没有变动了。 “终于等到你的主场了。”安隅轻声道。 蒋枭哽咽道:“我带您离开这里。” “不。我只给予你保护我性命的权力,并没有许可你左右我的行动。” 安隅说着倏然抬眸,金眸雪亮,好似凝视着高空中的那双红眸,但他眼中却没有卡奥斯,而是透过那双眼睛凝视着这座凝天聚地的混乱旋涡。在秦知律步入后,虽然到处都不见那人的痕迹,但他却觉得这整一个反应物都好似有了某种生命感。 “你一直想要做我的辅助,为此叠了一重又一重的畸变,把自己搞成一个不伦不类的家伙。”安隅轻轻扶了下耳机,“所以我相信你。无论我离死地多近,拉住我,别松手。” 蒋枭怔住,“安隅……” “记住,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阻止西耶那感染卡奥斯。该进入反应核心的不是她,也不是长官,是我。” 安隅眸光极盛,让周遭的霜雪瞬间暗淡,他视线忽然落在自己的衣衫上,一根乌黑的羽毛正从下摆飘落,是那只乌鸦留下的。 也许那不是一片羽毛,而是一缕认知。那缕认知让他做了那个梦。 安隅仿佛在瞬息间猜到了乌鸦的身份,但又匪夷所思。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太多,他站在漩涡面前仰起头,高大的反应旋涡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格外微小,一身破败的白罩衫几乎要碎裂在霜雪中,最刺目的只有那对愈发雪亮的金眸,还有那双漆黑的手套。 卡奥斯眸中忽然有些不解,低语道:“怎么回事……” 反应旋涡正在缓缓盘旋,但大地却并没有继续向它融汇,它仿佛只是在自体旋转,带着漩涡中已经深搅其中的一切生命与非生命,缓缓向上盘旋,就连卡奥斯的眼睛都随之转了一圈。 “怎么……”他还没说完,眸光忽然犀利,震惊地看向安隅,“你要干什么!” 子弹上膛声打断了咆哮的风。 熟悉的冷硬枪管抵上额头,皮手套摩挲着扳机,只是手套里的那只手不再是那个高岸冷硬的人。 世界归于死寂,只剩下安隅自己的呼吸声,伴随着胸腔里的心跳,一下一下,深且重。他浑身颤抖,胸口的每一次起伏都仿佛要压碎胸廓,那双金眸死死凝视着面前高岸的反应堆,许久,胸腔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频道里,蒋枭喊道:“安隅你要干什么?你——” “您拿生命去赌秩序的一线生机,那我来赌您的一线生机。”安隅低语道,虽然秦知律已经听不见频道里的声音了。 99区只透露给他一星光亮,却没留下摸索和学习的机会。但是,赌上最后一线生机的人不会输,但愿凌秋这次也没有说错。 他用另一只手摸出口袋里的终端,戳了戳屏幕上的小章鱼人。 与外界的网络断联后,小章鱼人就进入了简单反应模式,被安隅戳了几下也只是程序化地发了一句“有事吗”过来。 安隅将终端捧到唇边,轻轻吻了它身下蜷曲的触手。 “没事,当一次长官的替代品,回去后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自然而然地,顺应了心里的想法。 而后,右手将枪管更用力地抵在额头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