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珣一身酒气,回了寝殿便先进了净室。 衔池便在榻上闲闲翻着书等他。 倒没等多久,他便带着一身潮湿水气又靠过来,抬手抽走她手上书册。 “八月初八,是个良辰吉日。” 衔池不明所以望向他,听他继续道:“你我大婚就定在那天,好不好?还是有些晚了?” 大……婚? 她彻底愣在当场,下意识摇头:“还是再等等……” “不等了。从前总想让你再等等我,等我真正没有后顾之忧了,等我能把你捧到至高处,等我能全然护得好你,让这世上再无人敢对你有分毫恶念。” “等到如今,却只叫你替我背了一身伤。时时刻刻,都要怕你我之间横生枝节。” 譬如今日宴上,他若是不曾为衔池备好这层身份,一时反应不及,保不准太后当场便会给他指一门亲事。 真有那时,才是晚了。 他握住她的手,温度炙热:“所以我们不等了。” 他眼神有些灼人,衔池低下头,“可是以我的身份,莫说圣人,朝臣也不会同意的。” “我要他们同意做什么?” 衔池被他一噎,缓慢眨了下眼,凝固般看着他。 宁珣没忍住笑,凑过去亲了亲她,先将她远在荆州的身份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只是要委屈你先去荆州,在那儿住上一段时日,再接旨回京完婚。” “但你要知道,大婚以后,你同我便真真是生死绑在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同衾,死同穴,再也割舍不开。” “你可愿意?” 眼下乾坤未定,若不完婚,他日若真有万一,她还有机会另寻出路。可若是成了亲,册过太子妃,昭告过天下,她便只能陪他一条路走到底。 今年是正和二十五年。 衔池咬了下嘴唇。算起来,即便真有个万一,也离东宫那场大火尚有一年多。 还来得及。 若真是避无可避,最终能合于一坟,是不是也算圆满。 她抬头,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看着他,一字一顿应道:“衔池愿意。” 娴贵妃自宴席散后,便回了云鸾宫预备着。往常宴后这夜,圣人都会来云鸾宫歇着。 许是因着这种场合总有镇国公在场的缘故,圣人当年用娴贵妃和尚未出世的宁禛逼镇国公府舍了兵权,这时候难免要给几分薄面。 可今夜,圣人却去了温妃处。 倒是还记得遣李德贤去知会云鸾宫一声,圣人身边的大太监带了圣人亲赏的不少珍玩跑这一趟,也不算是冷落了娴贵妃。 娴贵妃接赏谢恩时,圣人正枕在温妃膝上。 温妃轻轻替他按着头,他闭着眼,“这药枕当真管用,离了你这药枕,朕是夜夜难安。” 她语气轻柔:“臣妾也只会这点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了,能为陛下解忧,是臣妾的福分。” 温妃本就通药理,前些年圣人从未叫她配这些东西,是因为当年皇后同温妃交好,皇后心思稍重些,夜里总睡得浅,温妃便总给她准备药枕——她那方子是仔细琢磨过的,能安神静心,最是安眠。 帝后日日同床共枕,圣人如何不知道皇后枕的是什么。于是那之后很长一段时日里,圣人只要看见药枕,也会想起皇后。宫里一时无人再敢用,这两年才好些。 去岁里,太后夜里总惊醒,为表一份心,温妃便给太后配了药枕。太后本是死马当活马医,用了才发觉管用,自此便离不了,赏下了不少东西。 再后来,太后便叫她给皇帝也备一个,夜里好睡得踏实些。 圣人想起什么似地睁眼,“前几日朕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那儿的药枕,也说味道散了,该换新的了。” “臣妾省得,算着日子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