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霜越说越开心,总之,折磨到了他一分,她就会开心十分。 一边损他一边从上到下的打量他,以前她还没有注意过他,这人果然是一丝不苟到几乎刻板,难以想象他可能都工作一天了,西装裤跟衬衫依然平整。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头发以及手指上的时间会长一些。 孟怀谦也能感觉到她在审视他。 她没打算遮掩,眼神玩味,好似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狮子老虎。 其实这样的目光对孟怀谦来说,是一种冒犯。但很奇怪,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老虎,只能任由她这般放肆地打量。 “孟怀谦,”池霜又直视他的眼睛,“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很多人都会低估“照顾”一个人的困难程度。 其实像她跟孟怀谦这样的关系,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若干年后想起自己曾经某一任差点订婚的男友因他而死、她单方面地痛骂他,这才是正常的走向。可惜他们男人有时候太过伪善,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却要从活着的人身上赎罪,付出满腔的愧疚。 明知道活着的人不想见到他,他还要以代替梁潜的名义来干扰她的生活,美其名曰“照顾”。 这种“照顾”要到哪一天才能结束呢。 到他的愧疚用完为止。 那时候他也走出了兄弟为他丧命的阴影,重新拥抱新生活啦。 孟怀谦没说话,依然平静地看着她。 “行吧。”池霜瞥他一眼,“你选择令你好受的方式,我也选择令我痛快的方式。挺好。” 孟怀谦才洗过的手,这会儿仍然带着凉意。 他一言不发,似乎是对她的话不太满意。 其实事发至今,真正痛苦到寝食难安,难过到呼吸都艰涩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目前只有孟怀谦能让池霜有强烈的情绪。 譬如愤怒,譬如幸灾乐祸。 同样地,也只有池霜能让孟怀谦不再麻木。 在失去梁潜以后,池霜的身上仍然有一种名为“生命力”的东西。 他比谁都害怕他会淡忘这份痛苦,他骨子里有多凉薄他心知肚明。愧疚这类的情绪本就缥缈,一个月时,他也许还会感到痛楚,那半年、一年甚至是两年呢。 替代痛楚的则变成了云淡风轻的怀念。 “好。” 孟怀谦依然温和地点头。 池霜收回视线,从他身边经过,上楼回房。 孟怀谦也就不便再继续呆下去,换了鞋出门,动作放轻地关上门,只是在临走前,他的视线又不经意地掠过了那几双高跟鞋。 … 池霜躺在主卧沙发上,半天没听到引擎发动的声响,以为他还没走。她起身来到窗边,低头往下瞧,不由得愣了几秒,身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倚着车,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他站姿不如之前那样板正,微微弓着背,指尖一点红光忽明忽灭,烟雾缭绕。 孟怀谦烟瘾不重,只有异常烦躁、需要冷静的时候才会抽上一两根。 从屋子里出来时瞥见不远处的枫林,好似出现了幻听。 梁潜曾说,等京市入了秋,他们几个可以边看风景边坐在露台小酌。 这辈子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刻了,他想。 黑夜如困兽就要将他一口吞噬之时,他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将他拉回了现实,拿起一看,竟然是池霜发来的短信。 【烦不烦!以后在我家方圆十里以内,禁止吸烟!!】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二楼亮灯的房间,正好看到她粗暴地拉上窗帘。 身体比意识更快,他已经掐灭了烟头,还抬手挥了挥空气中的烟草味,生怕这味道飘到了屋子里被她嗅到惹她生气。 池霜关了窗帘后,坐在床尾凳上。 太烦了! 这就跟已经甩了的前任半夜买醉跑到她家门口发疯、还附赠一堆呕吐物有什么区别! 要抽烟到别的地方抽去! 她手机振动。 很嫌弃地低头看了一眼,还是两条短信。 明明是很短很短的话,为什么要分两条发! 【好。】 【对不起。】 孟怀谦现在的口头禅是对不起了吗? 而楼下,孟怀谦又盯着她发来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奇怪的是,那些沉闷、晦涩、焦躁、阴冷的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 第二天,池霜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儿后才起来,接着开车前往餐厅,主厨、经理还有表姐都在,他们要开始确定餐单了,讨论了一上午也还没有进展,明天继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