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 一开口就是哽咽,听得赵怀仁心头一悲,手摸上谢知非的后背,轻轻揉几下,像兄长在耐心安抚着自己的弟弟。 “听说黄泉路、鬼门关都是极阴、极寒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穿的那点衣裳,挡不挡风,抵不抵寒?” 赵怀仁被他说得眼泪都出来了,再忍不住,手轻轻一压,将谢知非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肩上。 这般亲昵,让四周驻足偷看的人暗暗吃惊。 死了一个谢道之,这谢家根本倒不了,瞧瞧,太子对三爷多好啊,将来太子上位,谢家的荣华富贵只怕更上一层啊! 送到门口,目送太子坐驾离去,谢知非扭头回府。 上了几个台阶,不知为何腿下一软,一只大手扶上来。 谢知非目光缓缓看过去,声音低低地压在沙哑的嗓子里:“你怎么来了?” 朱青惴惴不安地看了三爷一眼,掏出荷包,“晏姑娘让我给爷送来。” 谢知非接过荷包,捏了捏,“她什么时候来的?” 朱青:“刚刚。” 谢知非抹了一把脸,喃喃:“我竟没有看到她。” “她还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三爷,她说她不管账,以后账都交给爷管。” 谢知非怔愣片刻后,别过头,喉结轻颤。 朱家和乌鸦的心魔解完,他去木梨山接晏三合。 为了哄她,他故意和明月、单二一他们赌钱,赢的银子统统给晏三合保管,还厚颜无耻地说这是他以后的老婆本。 她现在把银子还回来,又说那样一句话,是在告诉他: 你还有我! 好像碎了的心,被拼凑在一起;好像游荡的魂,重新有了归处; 谢知非抬眼看着朱青,看了半晌,哑声道:“去灵堂帮忙吧。” 朱青先是习惯性的“嗯”一声,然后微微一愣,接着眼泪唰的流下来,最后喉咙里压不住的,发出阵阵的呜咽声。 这一刻,他游荡的魂,也终于有了归处。 …… 太子的车驾并未回端木宫,而是直奔皇宫而去。 新帝此刻刚刚沐浴完,手里拿着一本奏章,坐在铜镜前任由内侍栉发。 正值夏日,他身子又胖,仅仅坐着就是一身一身的汗。 偏偏龙袍厚实,领口系得密不通风,一个早朝下来,里衣已经湿透,不沐浴,身上的味儿大。 “陛下,有根白发老奴帮您拔了。” 新帝的眼光从奏章上挪开,“拿来我瞧瞧。” 一根白发落在他掌心。 新帝看了半晌,忽的冷笑一声,道:“朕记得,谢大人未满五十吧?” “再有几个月好像就满了。” 新帝冷哼一声,手一翻,白发无声落地,“人和这白发有什么两样,碍眼了就得拔去。” 话落,外头有人回话。 “陛下,太子在殿外等着。” 新帝把奏章一扔,淡淡道:“请他进来吧!” 赵亦时进殿,朝皇帝行礼,等半天不见皇帝喊起,不由抬头去看。 新帝冷眼凝视着他,“听说太子去谢家吊唁了?” “是!” “好好的,谢大人为何要死啊,太子?” 赵亦时本来想瞒下,但事到如今肯定是瞒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道: “谢大人愧对郑家,愧对老将军,所以才……” “愧对?” 新帝语气似乎颇为吃惊,“……他哪里愧对?” 赵亦时:“他怕陛下重蹈废太子的覆辙,牺牲了郑家和郑老将军,为陛下保住了当年的太子之位。” 新帝长眉一挑,立刻接话道:“也保住了你的太孙之位。” 赵亦时只觉得胸口郁闷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