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金口一开,说了一个“准”字,然后半阖着双目坐在龙椅上,再无任何动静。 龙椅下方,一左一右摆着两张椅子,左边坐着东宫太子赵彦洛,右边则是老御史陆时。 百官们饿的饿,累的累,脚酸的脚酸,腰疼的腰疼,但谁也不敢多吱一声,只有咬牙硬生生挺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偏殿里没有任何动静。 空气紧绷的可怕,赵亦时的目光从老皇帝身上,拐到太子身上,最后落到陆时那张浩然正气的脸上。 有两点他想不明白,今天陆时上朝,不是应该拿出严如贤淫乱后宫的证据吗? 怎么又拐到了春闱舞弊这桩案子上? 这是其一! 其二。 这个严如贤为什么会手眼通天到如此程度? 春闱三年一次,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眼睁睁地盯着,他怎么能插进手?这其中会不会再牵出别的什么人? 想到这里,赵亦时把头偏过一点,余光正好可以扫到礼部尚书杜建学。 此刻的杜建学两条腿软得像棉花,热汗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古往今来,春闱都是礼部的职责范围,他坐上这个位置三年多,亲手操持过一届。 扪心自问不曾做过对不起头上这顶官帽的事,但保不齐手底下有人不干净,从而牵扯到他。 这一牵扯,轻则降级,重则罢官,可怎么是好? 杜建学心急如焚。 …… 沙漏倒过去,又倒过来,就在百官们饿得前胸贴后胸,连咬牙都已经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御史台右都御史秦德书匆匆进殿。 “陛下。” 秦德书躬身道:“三司已经初步查验结束,陆大人呈上的证据确凿,严如贤近二十年的时间,总共插手两届春闱,与他内外勾结的,是前礼部尚书李兴。” 永和帝一掌拍在龙椅上,嘴角泛出滔天的怒意,“来人,给朕拿下李兴,压入京中大牢严审。” “是。” 竟然是李兴? 赵亦时心说还真被他料准了,只凭严如贤一个人,根本插手不到春闱,里头一定有接应的人。 只是李兴此人已经告老还乡,陛下会把这桩案子交给谁呢? 就在这时,永和帝眉一压,“太子。” 太子赵彦洛立刻站起来,“陛下。” “此案由你亲审,三司在旁协助。” 永和帝缓缓起身,声色厉疾道:“定要给朕审个水落石出,给天下莘莘学子们一个交待。” 赵彦洛忙道:“是!” “礼部尚书何在?” “陛下。”杜建学心惊胆战地走出来。 永和帝并不说话,只用一双虎目冷冷地看着杜建学,吓得他忙跪地道:“臣回去后一定自查自省。” “自查自省是不够的。” 永和帝声音沉沉:“朕定要杀几个人,才能让你们心生畏惧,再不敢祸乱朝纲。” “臣谨记在心。”杜建学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太孙。” 赵亦时上前一步:“陛下。” 永和帝的脸上透出几分疲惫,“你替朕送老御史出宫。” 赵亦时:“是!” “锦衣卫何在?” “臣在。” “此案不曾水落石出前,护住老御史的安危。” “臣遵旨!” 永和帝深目看了陆时一眼,“老大人,保重好身体啊,朕的江山社稷不能少了你这样的忠臣。” 陆时扶着椅子跪下,朗声回道:“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