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不必难过。” 赵亦时:“过些日子南宁府有新知府上任,到时候我会叮嘱他暗下照顾你。” 谢知非一听这话,装作无意地瞄了裴笑一眼。 裴笑站在赵亦时身后,目光也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两人心里确认了一件事:周也的死讯已经传到京中。 季陵川松开谢知非的手,转身道:“陵川谢过殿下。” “京中你也安心。” 赵亦时拍拍他的肩,“先蛰伏几年,总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季陵川听到这话,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对季家太过上心,做个闲人未必不是他们的福分。” “生死走一遭,陵川倒是什么都想开了。” 季陵川看着远处的天际,像是在与赵亦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从前我汲汲营营,一心只想着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后来才明白,人活一辈子,到头来只有自个。 从前不懂什么叫难过,以为哭的撕心裂肺就是难过,后来才知道,真正的难过是说不出来,叫不出来,哭不出来。” 赵亦时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 “长江之水载舟亦覆舟,黄河之浪渡人也渡鬼。” 季陵川声音低沉如钟。 “殿下,陵川说句僭越的话,庙堂之高也好,江湖之远也罢,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事不可做尽。” 赵亦时一听这话,心底暗暗惊骇。 “三位,各自保重吧!” 季陵川嘴角牵出一笑,双手抱抱拳,又一瘸一拐走回马车,再无回头。 尘灰中,马车渐渐远去。 良久,赵亦时叹了一声:“他可是悟了?” 裴笑:“应该是悟了。” “不仅悟了,而且是悟透了,是好事。” 谢知非淡淡一笑,收回目光看向赵亦时,“怀仁,南宁府的知府我们见过,叫周也,他调任去了哪里?” “他自焚了。” “自焚?” 谢知非和裴笑几乎异口同声,满脸的惊色,心里却长长松了口气。 自焚好啊! 什么都化作了一片灰烬,想查也没处查,落得个干净。 “听说是患了重病,接任的人选我已安排好。” 赵亦时话到这里,忽然拐了个弯:“那两桩官司怎么样了?” 谢知非嘴角上扬,“能怎么样,拖呗。” 裴笑呵的一声:“回头见着那孙子,得叫一声徐公公了!” 赵亦时笑了下,一瞬即收:“五十。” “嗯?” “你动徐晟的时候,顺便把徐来一并解决吧!” 谢知非心一惊,下意识地去看赵亦时的眼睛。 “一条疯狗,我已经忍他太久,也是时候拔了他的狗牙,打断他的狗腿了。” 赵亦时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 …… 太子的端木宫在城东,汉王的重华宫则在城南。 一东,一南,地位的高低一目了然。 重华宫前,汉王赵彦晋的轺车停下,忽然有侍卫探头进来,“王爷,徐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又来? 赵彦晋脸色微微一沉:“把人先领去偏厅,把伯仁叫到书房来。” “是。” 下马车,换轿子。 轿子一直抬到书房的院门口,内侍忙迎上来,“王爷,先生已经等在书房了。”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