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春强握着她的手,对着猎场就是一枪。 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她虎口发麻,强烈的情绪搅动血液,眼睁睁望着一名骑手跌落在地,漂亮制服变成一种肮脏的灰棕色。 骑手发出巨大而模糊的呻吟,试图将自己从泥浆与摩托车的缝隙中拔出来,但横冲直撞的其他车辆打断了他的动作。 不要是他,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林毓感觉到心脏趋近腐烂,他们约定好了死期和死法:不是今天,也不是如此。 枪声争先恐后地响起,风将白烟吹送到他们面前。 骑手一位接着一位在他们面前倒下,现代社会有属于自己的战争刑场。 失败者被拖出场地,血喷洒在泥浆里,很快又被摩托车轮搅和消失殆尽。 细细密密的呼吸落在耳后,浅与黑的发丝交织,好似双色小蛇在缠绕。 “林毓,开枪吧,死在你手里不是他的愿望吗?” 提到她的名字时,嗓音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带着些颤抖还有鸣咽。 他发出悬在胸中的叹息:“与所有偶像破坏者一样,我打碎了我的偶像们,以供奉他们的残骸……齐奥朗的句子。” 林毓仿佛大梦初醒似的,挣开他的怀抱,手里举着那把沉重的猎枪,但枪口却对准了男人,无可避退、决绝无比。 浅色发丝在他脑后蹁跹,周遭弥漫着硝烟,他像耶路撒冷被风吹开的第一朵玫瑰。 “缪总,我们要选择自己的生” 她话音刚落,猎场内就想起刺耳的引擎声,周遭传来一阵慌乱嘲杂的声响。 一辆摩托挣脱了泥浆,碾着倒在泥地里的兄弟,猛地飞越了栅栏。 车轮重重地砸在草场上,泥水飞溅,犹如炸开的弹片。 “林毓。”他的嗓音又变了,带着些许哀求。 那辆摩托冲上草丘,冲着二人所在的方向而来。 在擦街而过的时候,骑手放缓了速度,像是进行过一万次似的,林毓掐准了时间跳上车后座。 “林毓!” 缪沂春瞠着眼,发出长长的哀求。 日光摔碎在他面前,原来是扬长而去的摩托喷出尾烟,割破了和谐的天幕。 他不管不顾地叫喊,声音显示出他的心完全碎了。 林毓坐在车上,回过头,看到对方露出吃惊的、痛苦的、失望的目光。 他们之间隔着尾气浓烟,她恍惚感觉自己像飞鸟逃离人类的火场地狱,只不过,她又落下了什么东西。 肺部空气被掠夺,他不得不将头埋在膝盖之前,近乎疯狂的倒吸空气。 缪沂春捂着心口,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过呼吸!”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