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浓,临近正午。 两人闲谈不止没发觉时间流逝,待微光变得刺眼时,花千遇才发觉出来的时间过长了,要尽快返回去解决法显的事。 她抬手理了理衣襟,遂起身告辞:“今日一别再见怕要是等明年了,等事情都办妥……请你喝凉州上好的葡萄酒。” 话及此,花千遇眼神一黯。 那时就是真正的离别了。 当念头升起时她竟然有些许不舍,真叫人想不通这么个损友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或许是有需要时她都在吧…… 谢若诗慵懒的斜依在矮案上,撩起眼皮看去,有层层捉摸不定的情绪在她脸上萦绕。 这一刻她似是察觉了什么,但还是笑着说:“好,我等你回来。” 回到客栈径直去了法显的房间,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客房内空无一人。 心头骤然一跳,猛地想到法显该不会误以为她不辞而别,心灰意冷之下就走了吧。 那一瞬间想立刻去找他。 同时一个隐晦的念头也随之浮现,他既已回头不如就此分别。 想法刚冒出来便当即掐灭了,现下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先找到法显确定情况后再做打算。 正思索间,见店小二端着铜盆从楼下走来,花千遇急忙拦住他问:“可知住在这间房的法师去哪了?” 对此店小二倒是印象颇深,毕竟最近几天住店的只他一位出家人,遂回道:“那位法师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花千遇暗自计算时间,不正是她去找谢若诗不久后。 “小二哥还记得法师往何处去?” “东南方,看样子是要离开清河县。” 谢过店小二她又急忙往所指方向而去,距离法显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单凭脚程应不会走多远。 清河县十多里外有一处村落,农户百十家,茅屋错落,竹篱密密,村前路旁蜿蜒着一条清澈的溪流。 眺望一眼,整个村子便尽收眼底,没看见熟悉的人影正要继续赶路。 远远便见村后树林里走出两个人,一人身着粗衫布衣,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手里提着竹篾编织的竹筐,里面装满野菜。 他旁边跟着一位僧人,身上背着一捆干柴。 花千遇在他僧袍上停留一瞬,目光落在他脸上,面容温和而静淡,正是法显。 看着眼前这一幕,唇边不觉露出一丝笑。 法显还真是慈悲心肠,走到哪都不忘助人为乐。 两人神情变动像是说着什么话,只是距离太远听不清楚,花千遇悄声跟上去,看他们走的方向正是前面的村子,两人进了村口一户茅庐前,房子周围没有篱笆,三间茅草屋紧挨着。 法显将干柴放下,旁边就是堆满杂物的厨房。 老人面露感激之色指着屋子,似是在邀请进去歇息,僧人摇头谢过之后欲走,老人急声挽留,随后快步走进屋里,不出片刻便从屋内走出。 他手里捧着一个土陶碗,里面装着土豆、鸡蛋、咸菜、粗面馒头等食物,都快堆成小山了,热情的递给僧人,后者摆手推辞,奈何老人盛情难却最后只拿了一个馒头。 僧人微微一笑,对老人打了一个稽首,便回身沿着山野小路远去。 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隐约只有一个渺渺的轮廓,她赶紧跟上去,不紧不慢地走在法显身后丈远。 山路绵延,清凉静谧。 月白色身影的僧人走在道中,步履不疾不徐,在山林间竟觉生出一种离尘静远感。 看着眼前孤清的背影,无端间脑海中浮现他在万佛殿前虔诚叩首的样子,两者渐渐重合…… 心底忽然就生出些许茫然。 她真的能救度而不是使他尝尽苦楚亦无法得道? 胸口沉沉地莫名有些压抑,无法再继续往前,她慢慢停下脚步,正在此时法显驻足回过身。 恰对上那一双清润的眼神。 花千遇眼眸微睁,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转念想到又没做亏心事有何好心虚的,便也放松了下来。 望着眼前的人法显面上现出一副思绪万分的复杂神色,转而又恢复一派淡然。 他静立着没有做声,神情眉眼依旧是那么的温厚。 被这样一双宽容的目光盯着,素来灵光的脑子竟转不过弯了,一时语塞起来。 花千遇眼神飘忽,踌躇的走到法显面前站定,打着哈哈道:“我说是路过,你信吗?” “……”法显望来的目光里全然是不信任。 操,她在说什么胡话。 花千遇扶额,抬目看他一眼,神色静淡无有异色,显然早知她跟在身后。 方才并未刻意遮掩脚步动静,察觉到也无可厚非,只是为何一直没作声,反而等到她停下才回身。 疑惑一闪而过,心里正着想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故也没在此事上多做深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