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中的一般惊慌失措, 反而格外镇定, 叫他心里有些没底。 花厅前站着一个青年,宽袍松带,身披鹤氅,迎着风口伫立,一张淡泊相若流雾浮玉,不悲不喜,衣摆处零星沾了几点晕开的血珠,像是落在雪地的红梅。 “我等收到报案,国公府窝藏鞑靼奸细,特来搜查。” 梁齐因扬声道:“李大人来得巧,我正要去找您。” 李府尹眉头一蹙,“世子何出此言?” 陶叁将角落里死透的女人拖出来丢到台阶下,对面的衙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李府尹匆匆扫过女人尚未瞑目的惊骇面容,愣道:“这是……” “鞑靼奸细。” “企图混入国公府,对我家人不利。”梁齐因行了一礼,“我救父心切,失手将她杀死,抱歉,误了李大人查案。” 李府尹神情愕然,“不是窝藏?” 梁齐因脸上的震惊恰如其分,“窝藏?是谁如此恶毒要陷害国公府,我们梁家上下食君之禄,深戴国恩,绝不会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李府尹喉间一紧,“是吗?” “西北正与鞑靼交兵,我朝将士英勇善战,鞑靼人不敌,免不得使这些腌臜手段。”梁齐因故作激愤道:“如今竟有人借机想挑拨君臣之谊,幸好我父亲及时察觉,那鞑靼妖女恼羞成怒欲杀我父,我只能先下死手。” “竟是这般。” 李府尹神情严峻,握紧拳头,抬头看向跌坐在地,满面惊恐的梁弼道:“国公爷没受伤吧?” 梁弼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道:“没、没有……” “那便好,来人,把那妖女的尸身拖下去。” 几个衙役立刻冲上前,将死透的胡姬抬走。 李府尹向花厅的方向抱拳,“实在叨扰,世子,若府上再有异动,烦请您至京兆衙门告知我等一声。” 梁齐因微微颔首,“我明白,有劳诸位了。” 李府尹点头,遂率众离去。 花厅重新冷清下来,梁齐因将擦手的帕子扔下,转身面向梁弼。 梁弼被刚刚一系列的变故吓得双腿发抖,靠两边妾室的搀扶才堪堪站稳身体,目光晃颤,“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只问您一句话,您最好如实告诉我。” “什么……” “那个女人您从哪儿带回来的?” 梁弼咽了咽口水,斥道:“什么时候……轮到儿子管老子了?” 梁齐因讥笑一声,“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只不过不想被你连累,若不是我将那女人杀了,你以为今日京兆尹来抓人,你躲得过吗?死的不是她而是你,明不明白!” 梁弼被他喝得头皮发麻,差点又要倒下去,“我……我是在东坊的环采阁看见她的,她说她是从西鞑逃荒而来,没想到被人牙子所骗,差点被卖入环采阁……我、我是看她可怜,我才……” “环采阁?你又去妓馆了?” 梁弼满脸羞恼,嘴硬道:“我没!我就是路过……” “自年初李寅元一案后,律法新修严禁官员公爵私下狎妓,这才过去多久,你便忍不住顶风作案?” 梁齐因不等他反驳,又沉声道:“北方连年大雪,死伤无数,从西鞑逃荒而来,却面红齿白,肤若凝脂,这种鬼话你怎么敢信?” 梁弼登时如当头一棒,头晕目眩。 “我到底为什么要生在梁家。” 梁齐因闭了闭眼,忽然疲惫地低喃一声。 “岸微,岸微……儿等等,小六!”梁弼推开身旁的人,扑向前,“有人要害我,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父亲啊——” 梁齐因漠然甩开他的手,任梁弼在后面叫唤,“你回来,你不准走,你是我儿子,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有人害你父亲吗!回来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