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开战 北风呼啸而过, 裹挟着大雪,城墙上的士兵两鬓霜白,脸上满是斑驳的皴裂伤口, 时不时需得拍一拍肩背的积雪,防止冻伤。 数十名身穿甲胄的骑兵从风口钻入,飞雪入鼻,喉腔干裂, 呼吸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城门下打开一角, 一排黑影倏地掠过。 谢丹臣抱拳而立, “大帅。” 季时傿推开面罩, 露出的一双眼睛如天闪交映,瞳仁明光铮亮, 她额前有血, 显然是刚杀过人, 语气虽平静,张口却满是寒气,“把人带走。” 身后的骑兵压着几个人走进,城门重新掩实,随着沉沉的撞击声,满地莹白纷飞如絮,流光似锦, 森然的甲胄则更添寒意。 北地炭火稀缺,室内连火盆都没有, 与风雪交加的户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冰冷。谢丹臣推开门, 岐州城的地牢阴寒入骨, 越往前越昏暗, 沉沉死气从四壁围堵的牢房内幽幽渗出,灯光如鬼火闪烁。 谢丹臣扫了一眼被捆绑住的几人,目光锁住其中一个,“这是挲摩诃身边的亲卫,我在战场上见过他。” 季时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五花大绑的几人个个眼眶深邃,颧骨极高,身形壮硕,典型的鞑靼人长相。 北方近年冬日酷寒,按照前世来讲,挲摩诃派人刺杀宇文昭华,以致靖渝两国翻脸,鞑靼通过大渝与西境牵上线,差点咬下中原半壁江山。 不过如今历史已然改变,挲摩诃没法与西境联合,楼兰大宛也已和中原签订了通商条例,不会这个时候主动进犯。这才十月,挲摩诃就已经忍不住派使臣前往西域,看来鞑靼内部必定起了纷争,他快坐不稳王位了。 “你们部落近来发生了什么事?” 译官将话转述给那名鞑靼武士,他鼻间喷出浊气,眼睑下压,咬牙切齿道:“中原人果真虚伪,卑鄙,无耻!” 译官战战兢兢将这句话转达给季时傿。 季时傿面无表情,“过奖,不过以牙还牙罢了,你们王派人暗杀大渝公主时,怎么没想过也有今天。” 鞑靼武士脖子一梗,看向她的目光如同淬了火。 “动刑吧。” “我是不会背叛吾王的,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不会说!” 他一开口,其他几个鞑靼人也争先怒道:“对,就是死,我们也绝不会背叛吾王!” 季时傿笑起来,“有骨气,动手。” 说罢弯腰坐下,漠然直视着谢丹臣带人将为首的鞑靼武士绑上后面的火架,季时傿不喜欢对人严刑逼供,但事关家国安危,立场不同,她没有办法不做这个恶人。 牢房内瞬间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嚎声,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人肉的味道不好闻,脚底铁块烙得通红,中原对此有个极残忍的美称,叫做“红绣鞋”。 先前那个对季时傿破口大骂的鞑靼武士面目狰狞,五官扭曲,一开始还能发出惨叫,到后来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血水滴到铁板上,瞬间干涸。 其余几个鞑靼人面色各异,从一开始的宁死不屈到震惊最后是惊恐,身体被烘得发热,手脚却开始生寒,被空气里浓重的怪味刺得呕吐不止。 “我不想对你们这样。”季时傿沉吟片刻,缓慢道:“我只再问一遍,北蛮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说……我说!” 其中一名鞑靼人终于架不住她这平静语气中的森寒之意,颤声如破洞的布袋子,“鄂伦部与达珠部联姻,王有危,若再无法攻下中原,他会失去民心。” “今年死了多少人?” “东鞑有几个小部落已经岌岌可危,草场削减了十之二三,再这么下去……”他闭了闭眼,神色悲痛,下半句话说不出口。 季时傿一言不发,倘若大雪继续肆虐下去,牛羊没有牧草,鞑靼总有一天会走至山穷水尽。 她转身走出牢房,谢丹臣瞄了一眼鞑靼武士的方向,紧跟上前,“大帅,蛮子说得是真的吗?” “不会有假,今年的雪,连我朝边疆都有人冻死,再往北的鞑靼会是怎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