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梁齐因脱口而出,说完又为自己这么大的反应而羞赧,他耳根有些发烫,狼狈地转过身,轻声道:“季将军随我来。” 季时傿跟上他的身影,二人从前厅走出,从长廊拐角便遇见几个婢女,其中一个还是刚刚去送茶的,正兴致昂昂地跟另外几个说着什么。 她背对着两人,“季将军一点也不凶,我还以为她如传言般凶神恶煞,可我刚刚给她端茶她还冲我笑呢,她长得可好看!” “真的啊!哎呀早知我也去了。” 先前说话的婢女又道:“谁让你胆小,后悔了吧!” 习武之人耳力不凡,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季时傿忍俊不禁,抿着唇才没憋笑出声。 看到他们自转角处出现,几名婢女匆匆止住话头,齐身行礼,又都忍不住暗暗抬眼窥视,季时傿注意到,站在梁齐因身旁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 待他们走后,又听到走廊传来说话声,“哎呀,她刚刚冲我们笑呢!” “是吧是吧,我说季将军看上去温柔可亲不是骗你们吧!” “这么一看,季将军与六公子很般配呢。” “我也觉得!” 梁齐因原本挂在嘴角的浅笑登时僵住,他眼睛不好,听力却比常人要强些,因此那几个婢女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听她们夸季时傿他觉得她们说得实在,便也忍不住有了笑意,可之后又听到这么一句,梁齐因下意识去看季时傿的脸色,毕竟上辈子她来退婚,想必对他应是不满意的。 所幸季时傿并没有反应,大概未曾听到什么,他定了定神,放下心来。 书房距离并不远,只走了片刻便到了。 梁齐因博学广知,藏书众多,他尚未有眼疾前,京中许多人为了巴结梁家会拐着弯地想办法给他送书,再加上他又是沈居和爱徒,经常在泓峥书院帮忙整理古籍,因此他收集有许多大家著作的拓本甚至是原稿。 程絮是靖太/祖在位时的一名大儒,后来因为朝中局势动荡再加上战乱,程老先生诸多手稿在颠沛流离的过程中已经丢失,《论道法》是仅存的几本之一,之后被梁齐因偶然得到,由他一直珍藏。 书房很大,浩如烟海,每本书都保存完好,页脚整齐,破损的地方也都尽量做了修补,架子上编了序号,方便查找,可见主人的用心。 进了书房,梁齐因侧身引路,低声道:“我去拿书,季将军稍等片刻。” 季时傿含笑点头,“好。” 梁齐因微微颔首,转身往里间走去。 待他走后,季时傿沉了沉肩,呼出一口气,抬头向周围看去,梁齐因的书房从外来看并不大,进来后才知里面不同寻常。 京中许多达官贵人之家,书房的装饰一般很考究,人总说入香兰之室,大部分人家的书房都会放置兰花,松柏一类的植物。梁齐因却没有,他的书房门打开时,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木头香,并不潮湿,有点像香草与杏仁,极雅极淡,时有时无。 书房布置很简单,除了成排的书架外只有一副桌椅,里间有张软榻,便再无过多的陈设了。季时傿走向一旁的书架,顺手拿起一本,看名字,是一本志怪小说。 梁齐因看着有点古板,还会看这个? 她刚要翻开,梁齐因已经拿好书走过来,再靠近些看清她的动作,脚下一顿,道:“季将军……” 季时傿抬起头,“嗯?” 梁齐因抬了抬手,“《论道法》原稿有几页破损,尚未来得及修补,这本是我誊抄的,委屈将军先将这本拿去,等我将《论道法》重新修补装订好后,再将原稿交给将军。” “没事儿。”季时傿伸手接过,仔细拿好,又举起另一只手上的书,笑道:“六公子还看这些吗?” 梁齐因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待看清扉页的书名后神色动了动,听明白季时傿话里的揶揄意味,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此书叙事幽默诙谐,内容丰富,颇有意趣,闲来无事时便会看看。” 闻言季时傿将书翻开看了看,确如他所言,其中包含诸多民俗风情,天文地理,梁齐因在许多地方都认真做了批注,字迹隽秀清爽,读来通俗易懂,并不费力。 季时傿合上书,询问道:“我瞧着也觉得有趣,六公子能不能借我看看?” 梁齐因眼睛微微睁大,舌头如同打结般,事情的发展已经与他记忆中的背道而驰,他讪笑着回答道:“自然可以,季将军不必客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