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音看了几秒,才意识到不太礼貌,赶紧把目光从那人腰间挪开,假借看手机来掩饰心虚和局促。 司机等太久,取消订单了,她又开始等下一单,心想大不了淋着雨跑出去,只不过又得熬两个大夜重做一件旗袍。 相比之下,是不是在这儿等雨停比较合适? 心底纠结着,宋棠音并没发现有人在她身旁停下了脚步。 黑色雨伞上的水滴落下来,瞬间洇湿了地毯,那人似乎等雨伞上的水落干净,才将雨伞递到她面前。 “别等了,雨不会停。”低醇嗓音夹着凉薄的寒气,和一丝秋雨的朦胧。 宋棠音看了眼面前的雨伞,再抬起头,那一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时光的触角回溯蔓延,到十六岁的夏天,到异国他乡爬满紫藤叶的窗,再落回这张暌违多年,依旧清隽如往昔的脸上。 第2章 宋棠音没容许自己失神太久,毕竟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还记得自己。 男人脸上只有恰如其分的疏淡礼貌。 手机上陌生号码在闪动,八成是网约车司机。 “谢谢,我会还你的。”她匆忙接过伞,跑进台阶下细密的雨帘。 疗养院没人不知道温逐青的。 108江婆婆的外孙,又高又帅的单身小伙子,虽然不常来,但每次都能把那些躁动的少女心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面对那些抛媚眼的小姑娘和过于热情的大姐大婶,他总是能淡定从容地打招呼,仿佛丝毫不会被冒犯和惊扰到。 这种眼光他应该习惯了。 据说温逐青在他工作的江大附属医院,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江婆婆腿脚不好,房间就在一楼,走廊尽头采光最好的一间,比别人多一面窗户,还是落地窗。 起初为了这间房,温逐青是要加钱的,后来因为长住优惠,算下来和普通房间差不多。 院里给了江婆婆不少方便,所以温逐青空闲的时候,偶尔也会过来义诊。 但他实在难有空闲,平时能来看一眼外婆就不错了。 江婆婆今天气色挺好,也没发病,听护工说试了新衣服,很满意。 温逐青听着外婆喋喋不休,唇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弧度,目光却有些游离和涣散。 江婆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温逐青笑了笑,“好像碰见一个旧相识,可能认错了吧。” “你呀,脑子里就只有工作,除了工作还有什么能上点儿心?”江婆婆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外婆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不能让我看见你成家?” “当然能。”温逐青握住外婆的手,一道骨节分明的冷白色,一道如树皮般枯槁的棕黄色,宿命般地缠在一起。男人低醇的嗓音也夹了丝水汽,唇角却轻松地弯起来,“外婆身体好,我着什么急?” 江婆婆眼眶红了些:“就会哄我。” 温逐青弯着唇笑。 “楼上刘爷爷的孙女,你什么时候见见吧,我觉得挺不错的。” “嗯,有空再说。” “等你有空黄花菜都凉了。” 每次话题说到这儿,就不会有结果了。江婆婆只好叹了叹,扭头去看窗外丝雾般的雨帘。 良久,温逐青听到老人梦呓般的声音:“阿青,是不是我耽误了你啊?” “外婆您说什么呢。”温逐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您耽误我什么了?我现在哪儿不好?” 江婆婆哽了哽声:“不结婚就不好。” “行。”终究是他败下阵来,“结婚。” “那你见见小刘。”江婆婆跟他撒娇,“不许没空。” 温逐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满脸无奈和纵容:“好。” 宋棠音不喜欢在雨天见客户,但这一个月都是阴雨天。 旗袍不能穿得太明亮,和天气不搭,色彩也不能太沉,容易让甲方观感不好,鞋子怕湿,裙摆怕脏,总之下雨天什么都麻烦。 好在和蓝天控股的会议表现不错,对比其他几个竞标方,她有信心能拿下这次投资。 江婆婆的八十大寿在九月初七,场地和准备工作全都是部队安排的。 作为烈士遗属,福利待遇从来没少过。 那天宋棠音亲自给江婆婆送旗袍到酒店,记得江婆婆很喜欢自己的珍珠首饰,她便只带了那枚青玉珐琅簪。 到酒店更衣室外面时,半掩的门内有人在说话,她折身去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