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没有二话,立刻执行。片刻之后,附近分到肉的军士们纷纷起身告谢。 邵慎立挥了挥手,一脸傲然。 他知道收买军心的手段,也知道这个时候趁热打铁说几句漂亮话,效果更好。但没意义,没必要,他曾经被人轻视过,他现在有实力了,武艺、军略不弱于人,他要靠实力引得将士们的尊重,而不是这些小手段。 多年前那稀稀拉拉的呼喊声,仿佛犹在耳边。别人或许觉得没什么,但他认为这是自己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 这些年来,他肆意挥洒汗水,苦练武艺,他不畏生死,上阵冲杀,他私下里请教父亲军略,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种用兵法度——他实在拉不下脸来向周围人请教,不想丢脸,那就在父亲面前丢脸好了,还能看到父亲欣慰的笑容,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他脸皮薄,又有着自己的骄傲,绝不认输,哪怕死。 在被人轻视和死之间,如果真要选一个的话,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选择死。 有些事,几乎成了执念、心魔了。 “都头,东西都准备好了,何日启程?”亲兵又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回到牂州,交割一下,差不多就走吧。”邵慎立说道。 这个“启程”当然不是指班师,而是指回京城。 自同光四年上任之后,他已经在牂、播、夷、费、南等州待了足足两年零七个月。 在任期间,民政工作几乎都委托给了属下。 唐末战乱以来,进入黔中避难的中原士人非常多。这些人熟悉民情,纷纷进入各县担任官佐、小吏。有他们在,地方上真没什么大事。 而他,则狠抓改土归流的工作。 这个工作,毫无疑问意味着大量的战争,却正是他所喜欢的。 他带着州兵,四处出击,平定叛乱,杀得贼人胆寒无比。 诸州洞主纷纷高呼“来了个敢搏命的邵家郎”,这让他暗地里十分欣喜。 三哥、五哥都是运筹帷幄的帅才,指挥部队打仗可以,但带兵冲杀,却绝非其所长。 邵慎立与他们不同。他十分勇猛,经常直冲敌阵,斩将杀敌,鼓舞士气。 两年多下来,州军儿郎们是真的服气了,私下里议论时,都盛赞七皇子的勇猛。 邵慎立偶尔也听到将士们对他的评价,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兴奋得难以自抑,脸色酡红无比。 他在信中与父亲聊起这些“趣事”。父亲敏锐地发现了问题,说他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价了。 邵慎立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但他改不了了,他就喜欢别人说他勇猛,赞他顶呱呱,他病态地追求着别人的肯定,哪怕为盛名所累,也在所不惜。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些什么…… 这次父亲遣中官来牂州,召他回京,所为何事,他隐约知道了一些,因为父亲已经和母亲交过底了。 他大了,今年二十六岁了。作为皇子,也是时候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他以前很留恋京城的繁华,怎么都不愿意离开的。现在又觉得,这个地方的人,都对他怀有偏见,印象还停留在他以前经常逛青楼胡闹的时候。 只有父亲,这些年一直关注着他的成长,给他写信,指出他的不足,称赞他的进步。 离开京城的唯一羁绊,大概就是父亲了。 父亲老了,一朝离别,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但他又想逃离京城,宁愿在山沟沟里被蚊虫叮咬,与野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