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吃。 部曲们不太了解这种习俗,只能互相打听,互相学习,弄清楚细节之后,欢天喜地地拿着肉酒回家了。 汉风唐韵,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进入了蕃人的生活。所谓同化,不外如是。 ※※※※※※ “昔如来阐教,多依山林,今此僧徒,多恋城邑。”焉耆同光寺内,两位小吏看着新起的寺庙,尽皆无语。 他们是来巡查的。 朝廷给了安西道诸寺免税的特权,且划拨了一部分土地,但并不代表不闻不问。 “龙七郎,中七亩、次五亩、桃半亩……”两人感叹完,开始对账。 “龙十三,中九、次七,桃二树一……” “合剌,中八、次六,桃二亩廿四步……” “奴罕……” “中”就是中田的意思,“次”即下田。 “桃”为“蒲桃”,就是葡萄田。 二人对了很久,至少账册上的数字对上了,随后又不辞辛劳,骑马前往同光寺左近的寺田内,一一核验。 朝廷攻占焉耆之后,大部分土地“无主”,于是划拨了一部分给新建的同光寺。 寺庙住持是高昌大德礼胜法师的徒弟法海,来此开枝散叶,建起了战后焉耆府第一座兰若。 法海早就在道旁等着了。 与一般人想象中不一样,法海身高体壮,面相凶恶,擅使铁棍。上阵厮杀之时,管你穿着什么铠甲,老子兜头给你来一棒,啥都不好使。 “二位官人有礼了,贫道于此恭候良久。”法海双手合十,尽量“慈眉善目”地说道。 “法师方外之人,无需多礼。”二人笑道:“我等也是奉府尹之命,前来巡视,麻烦法师了。” “应该的。”法海说道。 说罢,当先引路,一一介绍哪处田地是哪家的,到底是上田、中田、下田,还是种了树、葡萄又或者别的什么作物。 当然,法海只需介绍。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僧人,把寺田的佃户们一个一个喊出来,让他们随时备查。 看得出来,佃户们在看到僧人时是有些拘谨的。不仅仅是因为租种了人家的田地,更因为寺庙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闭环经济系统。夸张点说,一个普通的农人,生老病死所需的大部分东西,都可以在这个经济体系内解决。 “听闻往年多有粟特、波斯胡商东来,他们现在还来么?”两位小吏随便抽查了几户农家,没发现什么问题后,问道。 “去岁兵荒马乱,没人过来。”法海用回鹘语问了几个农人后,说道:“不过这些胡商确实可疑。以后若遇着,定严加盘查。” 二人尽皆无语。 他们是从中原过来的,还不太适应西域僧人在社会中的作用。听完法海的话,只能点头干笑,中原的僧人只敢放放高利贷,西域的僧人怎么这副德性? 巡查完村子后,他俩又回到了同光寺,看了看寺院内部。 同光寺的建造费用,朝廷出了一半以上。二人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浮华奢侈的部分,暗暗放下了心。 临走之前,看了看僧舍。 上百名孔武有力的僧人刚刚训练完回来,将各种锋利的器械挂到架子上,然后列着队做晚课。 又是一番震撼。 以前听闻于阗国主李圣天身边的五十僧兵皆有以一当十之能,觉得颇有夸大,如今看来,或许是真的? 喝完一盏茶后,二人告辞离开,出了同光寺。 阴沉的暮色下,他们看着坐落在皑皑白雪之中的寺庙,飞檐峭壁、宝相庄严。再回想起寺院的庄客,即便是蕃胡之众,也开始学习汉家语言,并被牢牢地管束、组织了起来。 西域的变化,在一点一滴地生成。假以时日,定然会天翻地覆。 ※※※※※※ 腊八节后,雪又大了起来。 邵树德无奈,只能停在焉耆,准备就地过年。 也幸好这个地方发展了一年,稍稍有了些底子,且作为重要的后勤转运中心,存有大量粮草,不然还是得冒雪赶路。 十二月初十,他召见了焉耆府大大小小的官员:新任焉耆尹萧处谦、少尹朱延寿、司录参军事王栋、功曹参军事牛知业、焉耆令张仁愿等人。 萧处谦是原沧州刺史。王师攻取沧景镇时,他就上任了,替朝廷稳着当地的局面。此番调任焉耆尹,仕途被很多人看好。 朱延寿无需多说,淮南降将。龙虎军没了后,他被安排了焉耆少尹之职,属于“军转干部”。你可以认为这是给他的安慰,也可以认为边塞之地需要武将帮着把控点局面,都没错,事实上两方面因素都有。 王栋是原龙骧军副使王虔裕之子,当年诸葛爽推荐的两位大将之一,其人已经去世。 王栋本人是荫官出身,干过县尉、主簿,经验还算丰富。 牛知业的背景与王栋差不多,国子监萧符的女婿、诸葛爽推荐的大将牛礼之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