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驿站之内,人头攒动。酒酣耳热之际,大伙便高谈阔论起来,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哄笑。 凑近了仔细看看,穿着绿袍的小官丝毫不顾忌形象,衣袖上满是油污,还在与人拼酒。 武夫一只脚跷坐在那里,倨傲无比,嘴里偶尔蹦出一点下流段子,惹得众人纷纷叫好。 商徒绘声绘色地讲着从北平听来的真真假假的消息,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小厮们来回穿梭,不断送上一笼热气腾腾的蒸饼,很快就被这些人一扫而空。 这就是生活啊! 银鞍直队正种彦友推开虚掩的木门,向外望去。 “呼!”冷风倒灌进来,让每个食客都皱起了眉头。 冷风一吹,种彦友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 驿站后就是一个牲畜栏,圈了不少羊。寒风大起,雪花飘落,绵羊紧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十余名妇人和孩童躲在驿站木墙后铡草。他们的脸冻得通红,手指开裂,肿得像胡萝卜一样,但手底的动作丝毫不慢。 牲畜栏旁边是几颗孤零零的大树。 其中一棵树上的鸟窝硕大无朋,种彦友从没见到这么大的,好似鸟窝中的宫殿一般。但此时已人去楼空,不见踪影。 大树外面,就是无尽的荒野了。 “轰隆隆!”罕见的冬季闷雷响起。 雪渐渐大了起来,将整个荒野尽数笼罩。大地一片白茫茫,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仿佛亘古以来都是如此。 种彦友转身看了看声浪阵阵的驿站,又望了望荒凉孤寂的原野,心底涌起一阵不真实感。明年要厮杀的地方,原来是这般风貌啊,与人烟稠密、村镇遍地的中原,确实大不一样。 “走了!”李守信从驿站内走出,看着鹅毛般的大雪,长叹一声,道:“不知还能不能顺利抵达上京。” “听闻渤海人有狗拉爬犁驿站,或许不成问题。”种彦友说道。 李守信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可得试一试。” 种彦友喊了一声。 北风呼啸,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切,但正在隔壁休息的九名银鞍直武士还是听到了,第一时间收拾停当,将马牵了过来。 “等等!”驿将挺着肥硕的大肚子冲了出来,将一个篮子放在李守信、种彦友等人脚下,道:“我老了,上不得阵了。你们好好打,一定要将契丹人给砍翻。这是几袋马奶酒,路上御寒用。小小心意,就别推辞了。” 李守信看着筐里的六七个牛皮水囊,奇道:“你怎知要打仗?” “全营州都知道了。”驿将笑道:“又是屯粮,又是送器械的,谁还不知道咋回事啊?你们是信使吧?军情紧急,就不耽搁了,东西带上,路上暖暖身子。” 李守信让人取来一个包裹,从中摸出一缗钱,直接塞到驿将怀里,笑道:“此物甚妙,但不能白取。” 说罢,翻身上马,道:“少年结客散黄金,中岁连兵扫绿林。渤海名王曾折首,汉家诸将尽倾心……” 十余骑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驿将站立良久,蓦地突然跑回后厨,将正在烧火的长子一把揪了出来。 儿子一脸懵逼,不知何为。 驿将又返回卧室,扛出了一柄寒光闪闪、保养极好的重剑。 “嘭!”重剑被掷在雪地里。 “从今日起,你不用引柴烧火了,把已经荒废的武艺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