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州武夫被朱全忠杀灭了不少,剩下的又让夏王一锅端了。军额本来就只有三万,这前前后后让人弄掉多少了?数也数不清,我听须昌县的小吏说,怕是有七八万了,敢打敢拼的武夫真的不多了。” 这是典型的靠杀,将一个藩镇最精锐、最有勇力、最具反抗精神的人干掉了,还不是一次,朱全忠杀得多,邵树德杀得少,但完成了最后一击。 剩下的人里面,撑死了还能组织起一茬武夫,即三万人,但素质肯定不如之前的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再加上无人挑头,郓镇算是废了。 兖州的情况与郓州差不多。朱全忠曾经是朱瑄、朱瑾、时溥三人的大苦主,干掉了无数三镇军士,兖州这一波再被干掉,诸县就只剩下一点余烬了。若有人组织,或还能再勉强振作一番,但也需要时间恢复,邵树德肯定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你倒是见多识广。”王师范赞道。 “小瞧我了不是?须昌、寿张、郓城诸县,我哪个没去过?”猎户掂了掂铜钱,塞进包内,道:“闹不起来了。乡间那些少年,唉,总觉得没十年前那批悍勇。当时有人敢跟我角力,还赢走一块兽皮,有人敢和我比试箭术,有人苦练枪棒。现在么,村里会这些的人少了,很多武艺传承快断了。” “为何少了?”王师范不解。 猎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死了呗。”猎户说道:“我家住在靠山店,一共七个庄子,本有精擅箭术、枪槊的汉子二十余,很多少年跟着他们练。节度使朱瑄老吃败仗,三番五次征兵,这些人兴冲冲去当兵,结果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不回来,村里的少年可不就只能胡乱练了么?” “这些年的土团……”说到这里,猎户啐了一口,道:“一年不如一年,很多少年连我这个老汉都打不过。” 军事传统在消亡,唉,王师范也跟着叹气。乡间的土团,是一个藩镇武力的基石,打仗总会死人,死了人就要招募新兵,农闲时苦练技艺的少年就是最好的补充兵来源,确实可惜了。 王师范突然想起了砂沟驿的驿将,他似乎就是夏军老卒,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五个儿子人人习武。刚才在院子里,还看到有附近的少年提着礼物过来,说要拜师学艺,跟着一起练枪术。 这是在恢复军事传统,但这类人太少了。 不知天下太平之后,还有几人可以坚持练下去,因为很可能看不到收益。如果有外敌入侵,还能组织起有战斗力的土团兵保卫桑梓么? 王师范又让人取了一匹绢,送给猎户,打发他走了。 驿站外的风雪越来越大,护卫他们的一千铁林军骑卒正在给马儿披毯子。 王师范早注意到这些物事了。 士兵身上穿了一件毛衣,听闻关北、河阳等地可以用羊毛抵税,这些收上来的羊毛应该被织成了衣物,在春秋两季作为衣赐发了下去。 邵树德总能玩出些花样。 ※※※※※※ 郓州城内,积雪堆满了街道。 战争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本地秩序基本已经恢复。 官员到任之后,州县两级机构运转了起来。州军组建完毕之后,地方上的治安也得到了极大改善。 散落在乡间的溃兵除了极少数落草为寇,被州军追剿之外,大部分脱了军服,老老实实自谋生路。 诚然,这些人是不安定因素。但正如薪柴需要火来点燃一样,没有明火,堆积再多薪柴也是无用。没有刺头,再多溃兵也组织不起来。 之前朱罕、朱裕都拉拢到了不少心怀不甘的溃兵,旋即被镇压。这会只剩个朱瑄在山里流窜,被野利克成、王郊二人联合追剿,窘迫得很,听闻逃去了兖州,似乎也翻不起大浪了。 街头巷尾之中,朱瑄依然是茶客酒鬼们谈论的对象。但有心人都能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少。假以时日,这个曾经在郓州叱咤风云的节度使估计也要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了。 人心,就是这么慢慢收服的。它需要时间的沉淀,毫无疑问。 节度使任遇吉正在府中设宴招待都教练使朱叔宗。 作陪的都是二人的亲信随从,并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