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这营寨守不住!”柴再用终于说话了:“夏贼若整顿军伍,强攻而来,半个时辰都顶不住。” 朱延寿长叹一声,神色颓然,低声道:“东岸已经有船只过来了,咱们一会就走。” 柴再用也长叹一声。走,当然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了,毕竟船只有限。撑死了能走几百人,其他人在主将撤离的情况下,还有继续战斗的勇气吗?不可能的!要么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使君既有打算,我便不多言了。”柴再用让人牵来战马。 他们是黑云都的,自然没必要与庐州兵一起赴死。这会让马儿休息一下,喂点食水,待会就要跑路了。 这场仗,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希望朱延寿没被杀破胆。他在东岸还有两千兵,庐州应该还有部分留守军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吴王的势头这么好,庐州可不能出问题。 ※※※※※※ 邵树德依旧站在高台之上,静静欣赏着已近尾声的胜利。 淮贼出动了万余兵马,逃回营寨的不过一半。而且就这一半人,其项上头颅也不过是暂时寄放在那罢了,邵树德马上就会派人去取。 “走!去前面看看!”邵树德下了望楼车,翻身上马。 “大帅,还是等辅兵们将战场犁过一遍再说吧。”李忠拉着缰绳,建议道。 “松手!”邵树德扬起马鞭,作势欲打,李忠赶忙让到一边。 战马撒着欢儿奔了出去,亲兵们紧紧跟着,护住四周。 邵树德抵达了朱延寿曾立大纛的缓坡。 他下了马,缓步前行。 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无穷无尽。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一具尸体久久无言。 武学生李重,夏州人,其父为夏绥通儒,现任天雄军乙营虞候。 “让臧都保过来!”邵树德命令道。 天雄军使臧都保很快赶了过来。 “大帅,这是……”他很快看到了地上的尸体,顿住了。 “战死了好几个武学生。”邵树德:“李重可有子嗣?” “听闻有一子一女。”臧都保答道。 “将其子接到安邑。”邵树德吩咐道:“天雄军下至营一级虞候、副将,若有战殁者,录其子一人入王府,与吾儿一同习武学文。” “遵命!”臧都保应道。 “这是灵州武学生刘仙客,前年完成实习,我亲授佩剑。”邵树德蹲下身来,理了理尸体脸上的血迹,问道:“他可有子嗣?” “没有。” “从他亲族中择一小儿,过继到名下。”邵树德拾起遗落在地上的茶山剑,上面满是污血和缺口,道:“刘仙客是队正,该怎么抚恤,军中自有法度,你等按规矩来。我再赐绢百匹,李忠,你安排一下。” “遵命!”李忠应道。 邵树德叹了口气,再度前行。 朱延寿的大旗被砍倒在地,附近满是残肢断臂。泥土吸饱了鲜血,有一种妖异的暗红。 “拿伤药来!”邵树德拦住欲起身行礼的军士们,扭头说道。 李忠连忙吩咐下去。 “总办……”李璘、何檠等人正坐在地上休息。 厮杀了许久,不但脱了力,身上的伤口也是触目惊心。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