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张汉瑜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绛州军营地。营门已经大开,大群军士正在出营列阵。 再看看己方,已经有三千余人成功渡河,在河北岸站稳了脚跟。 不过军士们看着都有些疲惫,浑身跟泥猴一样,唯精神头尚不错,可能是临出发前给的五缗钱的赏赐起作用了。 河中土袋之上,木板已经铺设完毕,形成了一座临时便桥。 蒲州军士源源不断地沿着这座便桥北上。只要再过来五六千人,北岸这边基本就稳了。 但贼兵终于要战了! 王瑶跟已故的琅琊郡王讨过黄巢,不是那不知兵的庸人,虽然不知道前面为什么那么容易放他们过河,但现在派了两千余人出营列阵,并且摆开了一副进攻的架势。 这是对的。趁他们刚刚过河,气力不足,立足未稳,是有可能取得胜利的。 但张汉瑜有信心。 因为过河的是建节都,屡立战功,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进军的鼓声很快响起,两军缓缓靠近。 不过百余步的距离,双方互射两轮箭,马上就短兵相接了。 张汉瑜列于阵后,他敏锐地发现,在互射箭矢的过程中,绛州军便已经动摇,阵内有零零散散的军士溃逃,不过很快被镇压了。 再看己方,无人溃逃,硬扛着箭矢。不愧是建节都,邵贼的铁林军,也不过如此了吧? 两军短兵交接之处,绛州军士卒明显吃不住劲,才交锋一炷香时间,便有人转身溃逃,继而影响到了其他人,整个阵型开始瓦解。 “嗯?”张汉瑜有些吃惊。 他预计到建节都能打赢对方,但这赢得也太轻松了吧?对方上来的都是什么人?难不成是乡勇团练? “都头!”左右亲将兴奋地看着他,道:“首战获胜啊!留后有言在先,功劳第一者,可任绛州刺史。” 河中五州,蒲州是节度使兼任,慈、隰二州山势连绵,没甚意思,也就晋、绛二州相对不错。虽说被李罕之祸害数年,户口锐减,但各有二十余万人,还是非常不错的。 晋州刺史,很可能要给刘训了,他妈的! 那么,只有绛州可以给大伙争一争,但需要拿出实打实的功劳,比如平乱第一。 “贼军怎变得如此稀松?王瑶所部乃外镇军,不至于如此。”张汉瑜奇道。 外镇军,赏赐、器械、训练与衙军完全一样,就是俗称的“衙外军”或“镇兵”,实力并不差的。 “都头,还想那么多作甚!贼兵抵受不住,要溃了。咱们趁势冲杀进去,卷着溃兵,冲乱敌阵,夺了那营寨。”亲将说道。 “是啊,都头!陶建钊的人已经渡河千余,再等就要错失良机了!”说罢,看了眼后面,一队又一队的军士正通过便桥过河,已经过来了一千多,后续人马还在继续开进。 张汉瑜充耳不闻,继续观察着战局。 绛州军那两千多人已经完全崩溃了,后阵军士慌不择路地逃散,前阵还在厮杀的人受到影响,心绪大乱,直接被对面砍杀刺倒在地,竟是一成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全军,已是兵败如山倒之势。 “都头!”亲将们眼巴巴地看着他。 “挂旗!击鼓!追击!”电光火石之间,张汉瑜下定了决心。 鼓声既响,杀得兴起的建节都军士踊跃无比,再也没有丝毫顾忌,纷纷前冲追杀。仿佛身上的疲累也不再是什么大事了,现在只想着杀贼领赏。 溃逃的绛州军士卒哭爹喊娘,不过看起来还算有点章法,没一窝蜂乱跑。大部分人向两侧溃去,绕着营壁转向后方,只有小部分昏了头的,直冲向开着的营门。 “嗡!”一波又一波的箭矢从营内射出。 步弓、强弩,一营连着一营,将欲溃回营内的绛州军士卒射倒在地。 溃兵终于清醒点了,纷纷调头,向两侧溃去。 而在营内,定难都两千军士早就披挂完毕,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贼兵追来,气势虽盛,然阵势散乱。诸位都是见仗多年的老手了,可敢将其杀回去?”夏三木列于阵前,大声问道。 “杀!杀!杀!”靠在他身边的军士齐声高呼。 他们的呼喊又带动了更多的军士相和,将士们用槊杆击地,情绪激昂。 大帅说“贼阵尚坚,须得令其冲杀进来,散乱之时,再一举破敌”,呵呵,有这个必要么? 夏三木转过身去,从腰间抽出一段红抹额,仔细绑在额头上,随手接过长柯斧,掂了掂重量,当先而出。 斗将一动,前排勇士紧随其后,将长槊端平,齐步前进。 在他们身后,更多的勇士甲叶铿锵,神情坚毅,槊刃森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