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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节


度渐渐加快,蹄声也愈发密集。

    到了最后,整个地面几乎都开始了震动,铁鹞子端平马槊,人马都兴奋了起来,如洪流一般从后阵奔出。

    赵匡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支银光闪闪的部队。

    “那是什么!”其实他不需要人回答,军制、战法多承袭北朝发展而来的大唐武夫哪有不知道具装甲骑的。

    “这队人从哪钻出来的?”赵匡凝狠狠地一踢围栏,怒声喝问。

    夏贼的意图非常明了。

    一部分骑兵前出,吸引了己方大队骑兵围剿,这时候放出具装甲骑,还足足一千骑之多,看他们的方向,直奔前阵左翼,很明显是想将这个正在且战且退的方阵一举冲垮。

    “大帅勿忧,赵将军手头还有数百骑卒,可以阻挡一下的。”有幕僚安慰道。

    赵匡凝仿若未闻,目光死死看着前方。

    一千骑人马俱披重甲,人面部还有面帘,甚至就连马尻都有寄生插着,周身可谓防护到了极致。

    他们无需鼓舞士气,整个过程沉默不语,但光是那高头大马,几乎可以当树干用的粗大马槊,以及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让人从心底里生出股莫可阻挡的无力感。

    具装甲骑已经完全冲了起来。

    忠义军充当驻队的骑兵冲了过去,但被护卫在两翼的威胜军轻骑死死挡住。

    铁鹞子手里的长槊愈发平稳,钢铁洪流的方向没有丝毫改变。

    加速,加速,再加速!

    “轰!”如同一头蛮牛冲进了瓷器店。

    首当其冲的忠义军步卒几乎连哼都没哼,胸口就被“树干”捅塌了一大片。

    这种速度、这种重量,手里拿的是马槊还是树枝,又有多大区别呢?

    赵匡凝几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残留在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一大群反射的银光,从左前方斜斜地切入了灰色的人丛。就像刀切豆腐一般,一分两半。

    铁鹞子仍在冲锋。

    这一阵的忠义军步卒本就在崩溃边缘,此时换轻骑来冲,多半也能冲开,何况是具装甲骑。

    冲入瓷器店的蛮牛没有丝毫减速,斜着又冲进了下一阵。

    前一阵的溃兵本来是要从方阵两侧空隙内退走的。如果正常被打散的话,就是这么走。一旦乱跑,后阵的军士可不会手软,无论是步弓还是长枪,都能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这次不是力战后溃散,而是被从天而降的具装甲骑直接冲垮。

    失去理智的溃兵跑得乱七八糟,连带着他们的阵脚有些动摇。一些军士在军官的命令下用长枪捅刺涌来的溃兵,顿时哭喊声一片。

    但这或许是他们犯下的致命错误,捅出去的长枪还未及收回,铁鹞子已轰然而至。

    挡在前面的军士口喷鲜血,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后面的人也纷纷走避,乱成一团。

    他们不是心理素质极佳的昭义精兵,没有失去建制后还敢将重骑兵勾下马来的劲头,被斜刺里冲乱了之后,直接就崩了。

    马速略有下降,但冲锋并没有停止。

    前面射来一大蓬箭雨,叮叮当当落在瘊子甲上,起不到丝毫效果,甚至就连箭矢强劲的冲力也无法将铁鹞子带下马去。

    他们斜刺里冲进了忠义军前阵最后一个方阵。

    敌军纷纷举枪迎击,这是他们最后的抵抗。

    数十骑不顾胯下战马的哀鸣,将马儿的潜力透支到极致,如同飞起来的熊罴趟过带刺的灌木丛,一路踩烂诸多花草灌木之后,冲向最终的目的地。

    “挡住他们!”赵德琬夺过一口陌刀,怒吼道。

    马槊带着风声呼啸而至,拼死上前拦截的忠义军步卒被扫倒在地,跌跌撞撞爬了几步之后,又轰然倒地。

    赵德琬双手持刀,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十余骑直冲而至,将他淹没在了战马丛中。

    王崇从后方催马赶到,弃了马槊的他一把夺过忠义军前阵的大旗,复又冲出敌阵。

    整个战场上空仿佛响起了一阵哀鸣。

    前军连败三阵,两千余人溃不成军,大旗被夺,主将生死不知。

    这一仗,对忠义军而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

    “杀!杀!杀!”看到敌军前阵大旗落下,正在缓步推进的威胜军步卒士气大振,他们面前的敌军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转身便逃,再也无法造成任何阻碍。

    破了前阵,便是敌中军,如今士气已经大挫,还挡得住他们吗?

    中军高台上又有旗帜升起。

    很快,一将出列,摘了兜盔,扒了衣甲,怒吼道:“长剑都,跟老子上,痛打落水狗!”

    数百手持陌刀、长剑、长柯斧的甲士越众而出,如同一枚箭头般,冲到了最前方。

    他们就像一堵快速移动的墙,每前进一步,都有贼兵被鲜血淋漓地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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