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数沙袋落在他身上,惨叫了半天后终于没了动静。 “下次得征召些吐蕃、羌人、党项夫子过来。”土台之上,高仁厚小声吩咐道。 幕僚拱了拱手,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听闻去岁大军攻石壕、乾壕等寨,张全义竟然连城隍都没挖,更别说羊马墙了,真是武备废弛。”高仁厚看着渐渐被填平了好大一段的壕沟,笑道:“今年挖了壕沟,但无羊马墙。” 羊马墙,是指位于城隍和城墙之间的一道矮墙,仅及肩高。 国朝有制,隍堑与城墙之间间隔三十步,羊马墙就在这个距离之中,平时圈养羊、马等牲畜,故得此名。 高台之上的箭雨仍在落下,而且此时又新组装好了两台行女墙,数十弓手登了上去,连连开弓。 国朝武夫,箭术是第一考核内容,其次是长枪步槊,不会这两项技能的,当兵这碗饭吃不了。高台之上,正规衙军居高临下,借着风势,将寨墙上的河南府州县兵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个时候不得不再提一下张全义,这厮真的离谱。 若换了汴州、宋州、许州等地的州兵,水平不会差的,但河南府州兵的箭术,和他们节度使打仗的本事一样,不提也罢。 填平壕沟之后,义从军大阵内响起一阵鼓声。 数十名军士钻进云梯飞车下方,推着往前移动。 这种寨子,冲车之类的器具完全不需要,城防设施极其简陋。高仁厚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寨子里的守军可怜,完全就是给后面人起预警作用的。 大阵侧后方,两千骑卒无所事事,牵着缰绳站在那里。他们是防备敌军出城毁坏攻城器具的,但看起来似乎没有出动的必要了。 而在旁边的一处山谷、一处树林后面,还各有千余骑隐蔽着,等待着哪路不开眼的贼兵过来援救,但今日多半也要失望了。 围点打援,如果你围的点人家压根不重视,那也只能徒唤奈何。 云梯飞车搭上寨墙之后,横山都的甲士们从车底冲出,顺着飞梯就往上爬。 高仁厚已经没多大兴趣看了。 看守军这个样子,不太像能有多强力的抵抗。 朔方军军容鼎盛,器械精良,他们远远看着,就已经在士气上落了下风。再加上自度无援军能及时赶来,更是丧上加丧,败之必矣! “不知白将军可能等到汴贼援军。”高仁厚向左右问道。 这话没人能回答,很难说。 他们来得太快了,一天两夜就完成攻城准备,然后毫不停顿,立刻展开了坚决的进攻,汴贼来得及反应吗? “有壮士登上寨墙了!”望楼车上传来兴奋的声音。 高仁厚定睛望去,却见数人先后登上寨墙,挥舞着长杆钝器横扫。 他们身披重甲,贼军刀斧难伤,反倒被挤得节节后退。 “该准备攻乾壕寨了。”高仁厚的目光越过石壕寨,看向东边的原野,道:“那是块硬骨头,得准备点方略出来。” “遵命。”幕僚们纷纷应道。 ※※※※※※ “方略其实没错,而今需要耐心。”山谷之中,白珪安坐如山,气定神闲。 其实他比谁都急,急着建功。 但行军打仗,急是没有用的,反而会露出破绽。 多年的军旅生涯,见过太多事了,白珪不敢轻视任何人。 前朝末年,王世充和李密在洛阳周边交战。世充领步军,李密有一万多骑兵,皆持长枪,阵列冲杀,威势惊人。 但最后还是王世充的步兵赢了,李密的一万多长枪骑兵尽归世充所有。 轻视敌人,乃兵家大忌。 “南边有消息传回来了吗?”白珪问道。 南边自然是指汝州方向。 作为河洛游奕讨击使,全军所有骑兵暂归他调配使用。他将都护府亲军司辖下的五百轻骑部署在崤山以南,散开活动,监视汝州方向的敌军。 葛从周、杨师厚随时可能带着忠武军、蔡州军北上。 淮西多骡子,会骑马射箭的“淮夷”很多,蔡、陈二镇兵的机动能力很强,不可轻忽! “还没有。” “扩大搜索范围。”白珪毫不犹豫地下令:“遇敌勿战,报我即可。” “遵命。” 白珪又拿起李唐宾发来的命令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汴军主力,应该还是在崤山以东,那里离新安、洛阳更近,更容易得到补给,更不易被抄截后路。 崤山以西,固然有不少驻兵,但看样子非其主力,也不是积年老贼。 如果能顺利吃掉这股贼军,那么首战得胜,士气将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这是他与高仁厚拟定围点打援方略的目的。 但会不会遇到意外呢? 乾壕寨的贼军会怎样?崤山的敌军又会怎样?有没有新来贼军从别的方向冒出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