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想的一样。”邵树德笑道:“我称雄西北,所过诸州,羌胡之众,皆以骑卒为主。用骑卒破骑卒,得州十余,蕃汉民众百余万。” “然大帅破拓跋思恭、攻灵州、击李昌符,皆以步卒取胜。” “故对付朱全忠,还是得骑步结合,步卒为本,骑兵为辅?”邵树德问道。 陈诚不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刘裕的事:“刘裕入大岘关之前,所过之处,几十里筑一城,留兵戍守,屯粮屯械。几十里的距离,步兵行军,最多两天,或者三天。两三天的时间,有大车于两侧伴行,骑兵还拿他们没办法。” 但宋军暴露在原野上两三天都坚持不了…… “为何筑城呢?因为车阵,受限很多,首先便是受地形影响。”陈诚继续说道。 “崎岖险道,此不利于行车。” “雨雪交加,此不利于行车。” “沼泽粘地,此不利于行车。” “河流田亩,此不利于行车。” “道溃地陷,此不利于行车。” ※※※※※※ “吾有车战之弊十法,今献于大帅。”说罢,陈诚从袖中抽出一纸,上面满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递到了邵树德手上,又补充道:“事无绝对,此十不利,皆可避之,或破解。以车破骑,首要一点便是步卒敢战善战。没有这一点,车造得再好亦无用。” 这是说到点子上了。 如果有昭义军步兵大阵被骑兵冲开,还不溃散,敢把骑兵勾下马来斩杀的劲头,什么样的骑兵能破步兵? 邵树德接过后草草看了看,有些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车战十弊,其中不少与骑兵是重合的,比如河流、树林、沼泽之类,骑兵也不能去。在崎岖山道上,车固然不如骑兵容易行走,但说难听的,他们都不如步兵容易行走。 如果朱温的步兵不善战就好了! 邵树德估摸着,从晚唐到北宋,步兵是一代不如一代,逐渐拉胯,原因多半是经济崩溃,投入到军事上的资源越来越少。 汴梁禁军,朱温最先开始建。 后梁灭亡后,李存勖带了数万河东兵过来,再加上收编的十万朱梁禁军,构成了后唐汴梁禁军的主体。 这个禁军体系,像传家宝一样传到后晋、后汉、后周、北宋手上。风气越来越坏,北方人口越来越少,经济逐年下降,导致装备、训练越来越差,马政更是败坏到无以复加。 赵大那会,这支禁军历经多次兵变,像墙头草一样,油滑无比,已经成了流氓军队。 还有人肯死战? “大帅今有数万骑卒,不逊成德王镕,远超幽州李匡威、魏博罗弘信,截杀汴军游骑,压缩其斥候活动范围,拦截信使,已有大优势。朱全忠给葛从周所下命令,多半有几路信使,然其中一路为我所截,便可窥其内情。”陈诚胸有成竹地说道:“若两军主力对垒,我军大败,可令骑卒拼死拦截,大帅从容收拾败军,重整部伍。若汴军大败,大帅可纵骑卒追杀,朱全忠如何收拾败兵?如此优势,何谓之小?” “铁骑、银枪二军,可深入敌后,遇敌甲骑便逃,弗遇便烧杀抢掠——”陈诚话还没说完,就被邵树德阻止了。 “若这么干了,那可就真是胡虏了。李克用都不烧杀抢掠,我如何能做?”邵树德说道。 被人贴上胡虏的标签,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尤其是朔方军如今这个模样。 耶律德光倾国而来,入主汴梁称帝。 本来也没什么,晚唐五代对胡人并不太过歧视,毕竟北朝一路走过来的。 但契丹兵烧杀抢掠,玩得太过分了。最先对他们动手的其实是中原百姓,义军民团蜂起,打得十多万契丹骑兵疲于奔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