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现在该回城。”亲兵上前提醒道。 “也是。走,回城!”郝振威不理那些蕃人,上马后直往东北方向而去。 天德军城离永清栅不到十里,须臾便至。 至城门口时已经有些擦黑了,天德军城南门紧闭。 郝振威遣亲兵上前叫门。一炷香功夫过后,城楼上有人探头向下张望,不过很快又离开了。 郝振威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城门始终紧闭,纹丝不动。 “走,去北门看看。”郝振威的声音有些焦急,亲兵们同样很焦急。 策马行至北门后,依然闭得严严实实。遣人叫了半天,这会都没人出来看了,显然不打算开门。 这是什么意思? 第046章 塞下秋来风景异(下) 郝振威策马奔驰,走在前往州城的路上。 他是天德军西城中城都防御史,同时也是丰州刺史。但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信心州城会接纳他,更别说西城和中城了——中城本归振武军管,讨完李克用后,划归天德军。 邵树德此时正夜宿中城,时为光启二年九月二十八日。 天德军辖西、中、北三城,五原、永丰二县,人口不多,加起来也不到五万人。 当然,这只是种地的民户,大多数是唐人,但未必全是汉人。不过国朝不管这些,只要是编了户籍的,管你原来是汉人、党项人、回鹘人还是突厥人,都是唐人。蕃人游牧,是不编户的,也没法编户,哪怕汉人去游牧,时间长了,一样认为你是蕃人。 赤裸裸的职业歧视,其实是政府管制手段的有限。就这个生产力水平,也没更好的办法。 白天邵树德见了几个河壖党项头人。他们主要生活在丰州、中城、东城、胜州一带的黄河及其支流两岸,以种地为生,人不少,加起来超过十万。总体也比较恭顺,标志便是时不时纳点税赋。 邵树德对这些农耕党项垂涎三尺,想将他们编户齐民。十万人,一旦训以华风,纳入官府管制,再好好教导一番,几十年后,谁还认为自己是党项人?这又不是民族思想大爆发的年代。 但他终究有些犹豫,原因是河壖党项体量太大了,怕逼反这些人。定难七州的所谓四十六万唐人里面,编入的农耕党项其实不少。最近的一次是灵州编户齐民四千户,再往前就是绥、银二州的零敲碎打,但历年累计起来,数量也不少了,绥银九县累积编了不下七千户。 那些人邵树德也去看过。没了头人的控制,本身又比较穷困,心理上处于一种矮化、自卑的境地,被官府强制移风易俗,再加上周围唐人的影响,比较容易接受先进的文化。 这个进程如果不被打断,等过个五六十年你去告诉他们的后人说你其实是党项,看人家信不信你?这就是同化的威力。 再有的便是银州一次性编的两万户巢众,这些民户里的女人和不少小孩,其实都是从草原上掳来的。民族成分很复杂,官话都不会说。他们本人怕是很难改变过来了,但他们的子女,基本都是唐人,毋庸置疑。 你从小接受的是主流文化,你的外貌和主体民族又没有什么差异,同化不成功才有鬼了。 邵大帅版的“偷走下一代”,就这么默默实施好几年了,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河壖党项这个体量,确实有点大,得徐徐图之。振武军和天德军之前也没对他们强制同化,一直是羁縻政策,时不时收点贡赋罢了。 这事,得找机会慢慢来。 在中城歇过一晚后,大军继续西行。 一路上除了草原就是农田,如果忽略了北边的阴山山脉的话,这里几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了。 “陈判官,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风物了,有何感想?”行军的路上,邵树德问道。 “大帅,白道川之地,荒芜无边,弃之不耕,实是可惜了。”陈诚摇头叹道:“金河、白渠水纵横其间,有湖、有大河,土地平整,良沃,秦汉置云中、定襄两郡,大力移民。始皇三十五年,‘因徙三万家丽邑,五万家云阳’,三十六年,‘迁北河、榆中三万户’,汉武帝亦移民十万至此。如今却渺无人烟,殊为可惜。” “那么秦皇、汉武所迁徙之民户,而今安在?”邵树德问道。 陈诚答不上来。 “此地,某亦眼馋,然地处边陲,与草原只隔着一道阴山。一旦虏骑突入,大掠人口而走,岂不都成了无用功?”邵树德说道:“国朝徙党项至此,迁内附部落至此,其实是让他们代替汉民实边。一旦被掠去,亦不心疼。咱们,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