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慕迟迎上她的目光,低声道:“岭山一点儿都不好……” “哦,岭山不好,”乔绾打断了他,“我知道了。”说完便要闭眼继续睡。 慕迟微怔:“乔绾……” 话没说完,乔绾干脆没好气地睁开眼,拥着被子坐起身不耐道:“乔绾乔绾,你不睡觉吗?” 慕迟愣了愣,目光落在她身侧多余的位子。 乔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不解地眨了眨眼,下瞬陡然反应过来,睡意顷刻消散大半,脚从被子下探了出来,重重踢向他,嗓音仍带着刚醒来的喑哑:“你想得美,出去,给我出去!” 慕迟的手臂被人不轻不重地踢了几下,看着她满身生气的模样,心中蓦地一暖。 在她再次想要将他踢开时,慕迟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腕,内侧那枚黎色小痣正挣扎着。 他记得这枚当初在梦中出现的小痣,它指引着他认出了那具作假的尸首。 他更记得,在那场梦里,这枚小痣是如何被他攥在手中,一下一下地颤动着,奏出诱人的浅语低吟。 慕迟的目光不觉一暗,冰冷的胸腹升起一股热意,不断地往下…… 乔绾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愣了愣。 而就在此时,白日的余毒翻涌,慕迟的喉咙升起阵阵血腥味,压抑着闷咳出声,唇内侧染上一抹艳红,在雪白的肌肤上昳丽非常。 乔绾陡然被这声闷咳唤回神志,用力将脚腕从他的手中抽出,轻哼一声:“你出去休息吧,免得你出了事,你那些手下们将罪名怪在我头上。” 说完,飞快地钻进薄被中,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慕迟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方才弯了弯唇。 他知道他是在自寻烦恼,她就好好地待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怎么会消失呢? 可下瞬想到离约定的日子只剩百日,慕迟的笑微敛,他俯身凑到她耳畔:“过几日天色晴朗,我们去放纸鸢吧?”他小心询问着,唯恐被回绝一般。 乔绾的身影一动未动,仿佛已经沉睡过去。 可慕迟知道,她没有睡,沉睡的她会无意识地微微偏过头去,比起白日的生机多了几分娇憨。 不知多久,就在慕迟以为她不会回应时,身后迟迟地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嗯”。 慕迟怔愣了下,继而徐徐笑开。 第二日一早,司礼前来当值时,便察觉到自家公子昨日还阴沉森冷的气场变了,整个人如沐春风。 以往公子监国面见群臣,听着众臣子上书的那些大小琐事,总是烦不胜烦,今日听着那群老臣喋喋不休,竟是没有半丝不耐烦,反而偶尔会流出几分笑意。 处理完公务时也才申时,夕阳正西下,晕红的霞光遍布天际。 慕迟平静地坐在马车上,停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声,心中前所未有的平和。 “司礼……”慕迟像是想起什么,蓦地轻唤,可唤完却沉默下来。 司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公子作声,刚要反问,便听见他低声呢喃:“她应下我外出游玩,便是有那么一分接受我了吧。” “我出现在金银斋,她大抵也不会太生气……” “若是气了……” 若是气了如何,慕迟没有说,便安静了下来。 司礼默默驾马,不敢吭声,只在心中暗叹,公子当真是被长乐公主吃得死死的! 几息后,慕迟显然已说服了自己,吩咐道:“去金银斋。” 然而当真的站在金银斋外,慕迟仍有些不安。 她如此看中这独属于她的金银斋,不愿与他扯上分毫关系,自己贸贸然出现,她万一迁怒到连放纸鸢都不愿了呢? 可他想见她,很想见。 片刻都耽搁不得。 燕都的春日向来不长,可乔绾是初来此处,并不知晓。 陵京的春日足有近四个月,九原的春来得迟,也有近三个月的时日。 而燕都竟才不过短短一个月,天便有些热了。 可惜乔绾前段时日进了许多适宜在春季穿的花裳,皆是上好的绸缎所制,如今还余下不少。 乔绾默默看着剩下的衣裳,若是留到明年,不止样式过了时,衣裳大抵也会大打折扣。 只怕是要亏一笔银钱了。 正愁闷着,乔绾便察觉到方才还有些笑闹的金银斋安静下来。 她不解地循着那些女客的视线看去,随后目光僵住。 慕迟站在门口,身上的白衣于夕阳下溢着光晕,如墨的发下是一张画笔难摹的容颜,颜色如冰玉,眸色潋滟,长睫微垂,不染纤尘。 他正直直地盯着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