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叫无咎的孩子在远处玩耍,三人之间亲密无间。 闻叙白教她弹的,是虞美人,与他当初教她的一模一样。 直到闻叙白伸手探入她发间,再难忍受地出了手,手中的匕首对准的,本该是闻叙白的脖颈,可最后,却又怕了。 他怕她真的如那夜所说,她会陪着闻叙白。 而当他现身,却得到她脸色微白地道一声“殿下”。 他宁可她如前夜一般,对他推搡踢打,却是生动鲜活的,也好过眼前的恭谨疏远。 慕迟走到二人身前,手徐徐从琴首触到琴尾,将匕首拔了出来,插入剑鞘中,而后又将匕首换到右手,递到乔绾眼下,问的却是闻叙白:“闻公子觉得这柄匕首如何?” 他的手背上,那个暗红的齿痕仍如新的一般,经水泡过,血痕又裂开了。 乔绾呼吸微紧,这是她那夜咬的。 她怕他忽然唤她“公主”,在闻叙白面前戳穿她的身份。 闻叙白的目光从慕迟的手上一扫而过,缓声应:“锋利精致。” “是啊,”慕迟轻叹,“这样好的匕首,有人将它丢了,怪可惜的。” 他说着,诡异地闷咳了一声,唇内侧泛起一道红,将匕首收了回来:“手背被兔子咬了一口,适才还以为见到了那只兔子,手边的利器只有这柄匕首,未曾多想便射了过来,不想看花了眼,错手将闻公子的琴弄坏了。” 乔绾的唇紧紧抿着,听着他撒谎。 闻叙白道:“不碍事,在下回去再将琴弦续上便是。” “如此甚好,”慕迟低低笑了一声,看向乔绾,“只是可惜,闻公子不能继续教人弹琴了。” 闻叙白一怔。 乔绾攥着拳,转头看向闻叙白:“既然今日学不了,也算是我时运不济,不如我们先回……” “我倒是略通音律,院中也有筝,可以教……”慕迟看着乔绾,唇角的笑淡了,睫毛轻颤了下,一字一顿道,“……宛娘。” 乔绾霍地看向他,良久道:“殿下可是在开玩笑?”她说着,走到闻叙白身侧,“叙白是我未来夫婿,教我弹琴合情合理。殿下与我却无甚关系,手还受了伤,于情于理不合。” 慕迟指尖一顿。 乔绾笑了下,又道:“况且,殿下身份高贵,我怎么配让殿下教我呢?” 慕迟脸色发白,他想到当初在公主府,她兴致勃勃地找他,想学“霜山晓”时,他冷声回绝了她。 那时的他觉得,她配不上“霜山晓”。 而今,那时的冷言冷语却成了扎在自己身上的刀。 乔绾再未多言,转身叫来无咎便要离开此处。 却在此时,慕迟抬手用力挑了下琴弦,重重的琴音响起,手背上的齿痕重新裂开,渗出脓血,指尖也冒出鲜红的血。 慕迟未曾在意,只转头固执地看向乔绾:“我可以教你,你想学的,我都可以教你。” 乔绾微顿,恰好楚无咎跑了过来,却在看见慕迟时脚步缓了缓,看向乔绾,而后一头扎入她怀中,小声地叫了声“娘亲”。 乔绾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目光越过慕迟看向闻叙白:“我们走吧。” 闻叙白颔首温和一笑,将筝收起,对慕迟俯身道:“殿下,在下先行告退。” 慕迟未曾言语,仍赤脚立在原处,看着一行三人从自己眼前一同离去,直至背影消失不见。 良久,他蓦地闷咳一声,唇与眼尾染上了昳丽的红,那张冰冷的脸被映出了几分妖娆。 下刻,他猛地转身,如白光般朝着远处飞身而去。 * 乔绾和闻叙白的马车并不在一处,加之闻叙白仍抱着沉重的秦筝,二人出了温池,互相道别后便分开了。 乔绾牵着无咎朝自家马车的方向走着。 楚无咎仰头看着她,小声道:“绾姐姐,那个男人……你很怕他吗?” 乔绾愣了愣:“怕他?” 楚无咎晃了晃她的手:“你的手都凉了。” 绾姐姐的手很少凉的,似乎不论什么都时候,都格外温暖。 乔绾的指尖僵了僵,没好气道:“不是怕他。” “那是什么?” 乔绾并未回应,只俯身揉了揉无咎肉肉的脸颊:“你如今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嗯?” 楚无咎被她揉的来回躲闪,不多时已经忘记了方才的话头。 马车近在眼前,乔绾松开无咎,将他抱上马车,自己踩着脚踏刚要进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倒地的声音,继而涌起一股寒气,将她重重叠叠地包围在其中。 下瞬,她被身后的力道拥着,朝车壁倒去,一只手却又将她捞了回来,后背抵着车壁,眼前一股寒香。 而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无咎,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对无咎做了什么?”乔绾睁大眼睛,瞪着突然闯进马车的慕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