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来雁鸣山的路上,她竟还说会给他一个惊喜,原来,是他给了她一个“惊喜”才对。 在她想求着乔恒为二人赐婚时,他想的却是如何能彻底摆脱她,将她推与旁人。 乔绾不由想,幸好。 幸好自己未曾将“赐婚”那句话说完。 否则,她满心欢喜地说出这句话,在他眼中,岂不是一桩笑柄? “乔绾……”景阑还要说些什么。 “景阑,乔青霓应该受了惊吓,”乔绾觉得自己此刻定是平静过了头,连看她不顺眼的景阑都有些担忧,她扯唇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竟还能开起玩笑,“你不去宽慰一下?” 她边说着,边缓步朝小山崖上走去。 景阑神情一滞,抿紧了唇跟上去,看着她身后的狐裘在夜风中翻飞着,发丝早已凌乱,弯起的眸子甚至比平日还要明亮,带着一股娇俏的狠劲。 乔绾已经站定在小山崖上方,看着底下平静的河水。 身后的人脚步嘈乱,她却只看向前方的黑暗,唇角的笑淡了些,眼睛睁得极大,没有一滴泪掉落。 许久,她的眼底才多了丝困惑。 她明明有父亲,有爱慕之人,有兄弟姊姐,有血脉至亲…… 可为何,她还是一个孤儿。 “幼时我曾被人戏耍,那几人故意将我推进宫池里。”乔绾突然低声道。 景阑不解地看着她。 乔绾停顿了下才继续:“宫池的水深极了,我挣扎了好久,后来是几个路过的宫女担心惹祸上身,将我捞了上来,”乔绾笑着转眸看向他,“母亲知道后,一边落泪一边将我按在池中,逼着我学会了凫水,后来母亲去世也未曾搁置。” 景阑不明所以,片刻后反应过来,满眼惊惶,伸手便要抓她。 乔绾却蓦地朝前走了半步,纵身跃入下面平静漆黑的河水中。 坠落的瞬间,乔绾仿佛看见景阑被人拉住,继而一声怒吼: “乔绾,你这个疯子!” 乔绾静静地想,她不是疯子。 她只是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如果慕迟不是梦中那个人,她要把自己曾给他的所有东西全部拿回来。 然后,杀了他。 如果他是,如果他是…… 乔绾已无法多想了,冰冷的河水顷刻将她包围,平静的河面下,是一个个细小的旋涡,朝下游流着。 乔绾却径自逆流而上。 所有人都以为,慕迟受了伤,必然会随波逐流。 可只有她知道,他根本不知疼痛,即便胸口中了箭,只要他意识清醒,便能够逆流前行。 乔绾克制着心中的惶恐不断朝前游,却在途径一片悬崖口时,水流骤然湍急,她咬着牙支撑着,在河水中起起伏伏。 不知究竟游了多久,河水渐缓,河边的悬崖也已变成了河滩。 乔绾只觉自己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下来,她爬上岸,用力地拧了下身上冰冷的河水,火折子早已被打湿再不能用,只借着银色的月光朝前行着。 冷风吹来,乔绾不觉瑟瑟抖了两下,肺腑的闷热缓解了不少寒意。 走了约莫一里距离,乔绾的脚步停下了,安静地看着地面上的血迹。 他应当受伤不轻吧? 真好。 乔绾死死抿着唇,继续往前走。 她最终是在一处山洞找到的慕迟,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欺霜赛雪的苍白,双眸紧闭,眉头紧锁,身上的白衣潮湿着,胸口尽是暗红的血迹,那根长箭仍刺在他的血肉之中。 乔绾在山洞口处站了一会儿,方才走了进去,一股血腥味涌了过来。 乔绾脸色微白,行至他身侧,自脚踝处将那柄精致的匕首拿了出来,割开他胸前的衣襟。 苍白的胸膛上布满一道道新旧伤痕,而那只箭刺入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十字星状伤疤赫然呈现。 只是因着是新伤,伤痕更为嫣红诡异。 乔绾怔怔地盯着那个伤疤,盯了很久突然笑了一声。 梦中那个杀了乔恒发动宫变的人,是他;掐着自己的脖颈说“陛下已经离去,轮到小公主了”的人,还是他。 同样是他,将乔青霓护在了身后,毫不留情地结束了她的性命。 一个小倌不可能在两个月后拥有宫变的实力。 所以……他果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自己啊。 乔绾的思绪一片杂乱。 仿佛有一抹声音不断地在自己耳边说,杀了他吧,杀了他吧,他这样戏耍你……M.zZwtwx.CoM